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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竊璧在線閱讀 - 第249頁

第249頁

    劉曜煩躁道:“孤都明白,可最最要緊的是喬郁還活著,喬郁不居城內(nèi),每日上朝禁軍看護他比看護父皇還要小心,他一食一飲皆不在宮中,孤能奈他何?”

    允佩卻耐性道:“殿下可還記得長安道?”

    長安道是通往皇帝寢宮的必經(jīng)之地,道路極狹窄,僅夠一馬車通行,兩側(cè)墻壁極高,有禁軍持□□看管駐守,前后兩門皆由黃銅澆筑,可落千金大鎖,連攻城車都難以在短時間內(nèi)撞開,為的就是若真有意外,能為皇帝爭取更多時間,乃是宮中最后一道防線。

    劉曜微怔。

    “殿下覺得,若是陛下重病,喬郁能否推脫進宮?陛下亦算喬郁皇父,他若推拒,不忠不孝無父無君之人怎配承繼大統(tǒng)?他若前來,何不在長安道伏兵?穩(wěn)妥起見,放火最好?!痹逝迦崧暤?。

    “殺……喬郁?”他好像半天才反應過來。

    允佩輕輕點頭。

    “只是,只是,”劉曜覺得哪里都不對,又覺得哪里都挑不出錯來,他腦子混亂,卻又難以反駁允佩輕柔的低語,“此計未免太過冒險?!?/br>
    允佩直視劉曜動搖的眼睛,他輕輕道:“自古成大事者,無不九死一生,千難萬險,若殿下無意,何不對喬郁俯首稱臣,說不定喬郁為了彰顯仁德,能外放殿下做個閑散王爺。”

    此乃誅心之言,劉曜豁然抬頭,死死地盯著允佩。

    允佩面無懼色,任由他仿佛能剝下皮rou的視線上下審視。

    半晌,劉曜問:“若在長安道埋伏,周圍守軍如何調(diào)走?”他的聲音遠比剛才發(fā)怒時更為沙啞。

    “命人行刺陛下,或者行刺任何宮中尊貴之人,若是可以,不妨再放火燒宮,屆時宮中混亂,渾水摸魚并非難事?!痹逝宓馈?/br>
    他說的仿佛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劉曜沉默地坐著,“孤……再想想?!彼卮?。

    第二日,劉曜單獨召見元簪筆,和顏悅色又歉然無比地告訴元簪筆眼下國庫吃緊,已令各州府上繳先前未繳中央的陳年欠稅,請稍緩半月。

    為上者如此謙卑,且言詞有理有據(jù),元簪筆不能再逼,自然允準。

    待元簪筆離開后,劉曜又砸了數(shù)樣陳設,對允佩道:“孤倒成了元簪筆手下一茍且求全的小吏了!”

    允佩只得再安撫。

    他正溫言勸著,外面忽有人道:“殿下,宮中來人了?!?/br>
    劉曜道:“宣?!?/br>
    進來這人面容極普通,扔在人堆都難以尋得,他只允佩乃劉曜心腹,言簡意賅道:“劉太醫(yī)令小人告知殿下,陛下近日食欲不振,日日難以安眠?!?/br>
    劉曜點頭,道:“若有人問陛下狀況,不必隱瞞,皆如實相告?!?/br>
    這人道:“是?!?/br>
    劉曜道:“喬郁仍舊看陛下脈案嗎?”

    這人回答:“喬相每三日看一次,今日看時囑咐太醫(yī)院諸位太醫(yī)好好調(diào)養(yǎng)陛下身體,不要用虎狼之藥令氣色看起來比先前好,實則使身體愈發(fā)虛弱,呈回光返照之狀,令用溫補藥材,好好養(yǎng)著,撐過冬日,到開春能好大多?!?/br>
    劉曜寒聲道:“他卻孝順得很?!?/br>
    下屬不接話,只道;“劉太醫(yī)還說,若以陛下狀況,不足十日,便會有咳血吐血之狀?!币月臼够实凵眢w愈差,其痛苦可想而知,劉曜為皇帝親子,竟下此命令,狠心可見一斑。

    劉曜擺擺手,“孤知道了,下去罷?!?/br>
    ……

    數(shù)日以來,喬元二人除了上朝便無大事可做,小雪日日去斛州軍營中,每每遇上射箭等比試,總能得到頭彩,如此反復十幾次,營中有兵將頻頻向顧淵渟告狀,小元大人贏一次兩次可,贏得太多叫他們?nèi)绾螔斓米∧樏妫?/br>
    顧淵渟卻將那百夫長按著肩膀掰到外面,命人撩起營帳,下巴朝小雪的方向一點,道:“莫朝著紅心射,朝他射,這么大的靶子一動不動,便是瞎子也射得。”

    百夫長大驚失色,慌忙道:“屬下不敢?!?/br>
    顧淵渟微微一笑,“技不如人已失顏面,小元公子尚不至弱冠,你等已不及,不知苦練,竟跑到我這來,令我告知元簪筆約束幼弟,你簡直是將本太守的顏面放到元簪筆腳下踩?!?/br>
    百夫長冷汗直流,“屬下絕無此意,請?zhí)置鞑?,屬下,屬下只是……?/br>
    顧淵渟將他往外一推,懶得再聽。

    在塌上懶懶一坐,顧淵渟道:“話雖如此,小雪為何日日往我這跑?”

    琨霜一面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一面道:“屬下聽小元大人說,璧候與元大人日日在一處,小元大人實在覺得膩歪,院中無容身之處,只得到太守這討嫌。”

    顧淵渟道:“他竟還知道自己討嫌。”他想了想,“喬郁與元簪筆之前不也天天膩在一處,現(xiàn)在宅邸被燒住在一起,竟還沒兩看相厭。”

    琨霜無奈地笑了。

    顧淵渟喝了口茶,又皺眉放下,喃喃道:“不知元簪筆要等到什么時候,中州水土不好,秋風干燥不說,又卷攜沙土?!?/br>
    “太守權且忍耐幾日?!辩馈?/br>
    顧淵渟道:“幾日?”

    話音未落,帳外便有人道:“大人,宮中有消息了?!?/br>
    那人進來,顧淵渟懶散地抬眼,道:“皇帝死了?”

    琨霜表情更加無奈。

    “陛下無事?!鳖櫆Y渟能直接問皇帝死沒死,他絕對不能隨口回答皇帝沒死,“只是病得愈發(fā)重了,先前還能下床出去略曬曬太陽,現(xiàn)下只能躺在床上,才用過藥,便連藥與喝進去的湯水一起吐出來了,聽伺候的人說,黑黑紅紅的一片,吐出的血比湯水都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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