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嵐看了看，“472?！?/br>
    阮青橘了然地點點頭，“那我二本應(yīng)該沒問題?！?/br>
    池揚的心卻懸了起來。

    這個分數(shù)線對他來說太危險了。

    陸嵐也很清楚這一點，于是她立即轉(zhuǎn)身，噔噔噔地又去給家里供的財神爺上香去了。

    池揚睡意全無，從床上起來，本來想先給江絢打個電話，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沒打。他拿著手機走到餐桌前吃早飯，見阮青橘臉色不太好，便問她怎么了。

    阮青橘搖頭，“沒事?！?/br>
    按理說今天一早就可以查成績了，成績應(yīng)該在分數(shù)線出來之前就公布，但是現(xiàn)實總不像計劃得那么理想，班級群里大家嘰嘰喳喳，沒一個人能查到自己成績了，倒是有人說隔壁班的某某一早起來就看見了。

    等成績的每分每秒都讓人焦躁不安。

    陸嵐也是這樣。吃過午飯，她終于按捺不住，提起包說：“我去找你姨媽他們，看能不能提前看到成績。”

    阮青橘“啊”了一聲，“有這個必要嗎？”

    陸嵐不管不顧地拉開門，“當然有！我都要急瘋了?！闭f完就走了。

    阮青橘被她搞得也有點煩躁起來，在家里客廳不停地打轉(zhuǎn)，把池揚都繞暈了。

    他站起來走到一邊，把家里的棋盤拿出來，“來下棋吧?！?/br>
    阮青橘總算停了下來，“下什么棋？”

    “五子棋?！?/br>
    阮青橘得意地笑了一聲，“那你可下不過我?！彼醽硪巫釉诔負P對面坐下。

    兩人一來一往下了一個多小時。

    中場休息的時候，池揚看了一眼手機，班級群的消息又是99 。他網(wǎng)上一翻，原來是有幾個人的成績出來了，考得很不錯，群里都在吸歐氣，賀嬋還在群里發(fā)了紅包。

    阮青橘也看見了，她問池揚能不能查到成績，池揚在系統(tǒng)上試了試，還是沒出來。

    阮青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艷陽高照，“算了，這么好的天氣，我們出去打羽毛球吧。”

    -

    兩人在小區(qū)下面一直打到天黑了看不見球了才回來。

    在電梯里時，兩人又不約而同沉默地查成績，還是沒有查到。班級群里出成績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

    走到家門口，池揚一眼看見了陸嵐的鞋子。

    她回來了，卻沒有聯(lián)系他們。

    池揚的心頓時被扯到了嗓子眼。

    阮青橘把門一開，陸嵐背對著他們坐在沙發(fā)上。阮青橘轉(zhuǎn)頭看了池揚一眼，兩人都有些不安。

    阮青橘走到陸嵐面前，“媽？”

    陸嵐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噢，你們回來了?！彼f，“成績出來了。”

    阮青橘一愣，“我們自己系統(tǒng)上都沒看見。”

    陸嵐說：“我讓你們姨媽幫著查的。”

    池揚有一種奇怪的預(yù)感，但他不愿細想，他也走過去看著陸嵐，“考了多少？”

    陸嵐看著他，她的神色復雜，似乎摻雜著遺憾又塵埃落定的神情，“512?！?/br>
    當這個數(shù)字從陸嵐嘴里一個個跳出來的時候，池揚覺得自己似乎連心跳都停止了。他想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這個數(shù)字和陸嵐說話時的神情。他甚至想，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怎么會，怎么會是這個分數(shù)。

    準考證號輸對了嗎？姨媽看錯了嗎？

    阮青橘接下來還問了什么，陸嵐又回答了什么，池揚全部都沒有聽見。

    他獨自回了房間，然后把門鎖上。

    黑暗瞬間包裹了他，他一抬頭，卻能看見命運譏諷的笑臉。

    長久以來被他兢兢業(yè)業(yè)壓抑的痛苦一瞬間噴薄而出，他難以承受，滾到地上蜷縮著。512這個數(shù)字反復在他腦海里放大，讓他想要嘔吐卻又什么都吐不出來。

    池揚想，自己還是沒有看透命運對自己的捉弄。他以為他逃脫了生父，來到s市，是命運對他的放過。長久以來他大量服用藥物，藥物在彈壓他的病理情緒的同時，對他正常的思維也進行了毀滅性的吞噬。他很少和別人說這些，一是覺得說了別人也不會理解，二是不希望得到任何憐憫。

    他以為自己至少值得一個好結(jié)果。

    他想用它來證明，自己也能有和正常人一樣的能力。卻一時忘了付出和收獲并不完全對等，有時甚至有著巨大的差異。

    黑暗中，他聽見有人對他說“沒事”，他聽得出來，那是阿隨的聲音。

    它已經(jīng)消失很久了。

    從小，阿隨一直陪伴著他。他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時候它對他說“沒事”，他被病痛折磨的時候它也說“沒事”。池揚聽過它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沒事”，雖然這兩個字很普通，但他總能從其中奇跡般地得到安慰。

    但是，在今夜，在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一夕崩塌，池揚很難再接受“沒事”這兩個字。

    因為不可能沒事，怎么可能沒事？

    他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把門打開，外面劇烈的燈光刺得他神經(jīng)一跳，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把陸嵐焦急的問話甩在后面。

    他奔跑著，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

    手機屏幕亮了。

    江絢拿起來一看，一個陌生的號碼。他原本想把它按掉，不知怎么的一陣心悸，大概是因為池揚還沒有回消息。

    面前的徐維問他：“怎么了？”

    江絢抬起頭，“老師，我出去接個電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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