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嵐高興起來，“你阮叔叔認識一個專門填報志愿的機構(gòu)，小橘都在那兒填好了，走走走，我們現(xiàn)在也去。”

    池揚麻木地站起來，跟著陸嵐走了出去。

    -

    所有以現(xiàn)在的分數(shù)能填報的學校，都被整理成一疊紙送到池揚眼前。

    池揚從第一個看到最后一個，都沒有一個認識的。

    池揚和阮青橘都是文科，又是一模一樣的分數(shù)，所以陸嵐前幾天和阮青橘填報志愿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對這些學校大致有數(shù)。

    “小橘想學新聞傳媒什么的，所以她報了這個，”陸嵐勾畫出來，“小揚你呢？你想學什么？”

    旁邊一個機構(gòu)的老師走過來笑瞇瞇地和陸嵐打了個招呼，然后對池揚說：“其實文科嘛，選擇要稍微少一些，無非就是那么幾項，法律、心理、新聞，當然還有師范……”

    池揚知道填報志愿和高考同樣重要，他想努力打起精神，可這很難。

    “小揚，你喜歡哪個？”

    池揚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五臟六腑都是疼的，他腦子里匆匆回憶了一下剛才那老師報出來的幾個名詞，“法律吧?！?/br>
    陸嵐?jié)M意地點點頭，轉(zhuǎn)過來對那老師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看和有法律專業(yè)的學校。”

    老師摩拳擦掌，“好的。”

    就這樣，一個下午的時間，九個志愿和專業(yè)就全被填好了，池揚坐在旁邊，只做了一個參考。

    他不知道那些學校彼此有什么不同，也不想去了解。

    最后，陸嵐對著那張打印出來的志愿單拍了一張照，池揚聽見手機相機“咔嚓”一聲。多可笑啊，他想，十二年的時光全部都在這一張紙上了。

    回家的路上，池揚盯著手機，還是忍不住點開了高考成績查詢系統(tǒng)。

    一點開，首先就看見排在最前面的語文成績。

    99。

    原來如此。

    池揚閉上了眼，他覺得很累。

    -

    高三結(jié)束后的暑假是漫長又空白的。

    這意味著有足夠的時間讓池揚慢慢恢復(fù)。久而久之，他面上看上去一切如常。除了每天晚上都反反復(fù)復(fù)夢到高考之外。

    當然，池揚也能琢磨出解決它的方法。

    他開始熬夜，熬到凌晨三四點實在困到不行的時候才睡。這樣能讓人睡得更沉，更不容易做奇奇怪怪的夢。

    或許這樣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但池揚沒有更好的方法。

    一個周四，江絢和他到普瑞思復(fù)診。

    江絢如今已經(jīng)停藥了，不需要每個月到門診報到，所以此行算是陪他。

    坐到殷醫(yī)生面前時，她問了問池揚近況，池揚都答好。她又笑著問：“你是不是前段時間參加高考了？情況如何？”

    池揚笑笑，“還行，有書讀?！?/br>
    殷醫(yī)生很驚喜，“考上大學了嗎？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見過這么多病人，能考上大學的寥寥無幾?！?/br>
    池揚點頭，“謝謝?！?/br>
    江絢在他肩膀上按了按。

    從診室出來，他們?nèi)デ芭_等著拿藥。一轉(zhuǎn)身，撞見了一個熟人。

    如果不是他依舊留著光頭，池揚幾乎要認不出他是路鵬。路鵬幾乎瘦了一圈，又長高了，整個人也變了樣子。

    他一眼就認出了池揚，尷尬地打了個招呼，“池揚，好久不見。”他又看見了池揚身邊的江絢，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江絢你也在啊?！?/br>
    池揚說：“好久不見?！彼戳艘谎勐幅i手里拿的一袋藥，“你來復(fù)診？”

    路鵬笑了笑，“對。我到s市來工作了?！?/br>
    池揚記得路鵬比自己大兩歲，如果按照正常推斷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讀書。

    路鵬看出了池揚的想法，“我高中畢業(yè)后就沒念了。一直生著病，反正也考不上大學，干脆出來工作賺錢，還能給家里減小一些負擔。”他一口氣說完又問，“你呢？你應(yīng)該是今年高考吧？”

    池揚“嗯”了一聲，“填了志愿?！?/br>
    路鵬：“嘖，厲害啊，都能上大學?！彼裆谷?，既沒有羨慕也沒有其他，“行，我先走了，請假出來的，還要趕回去上班。”

    池揚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只能點點頭。

    路鵬走了幾步，又倒轉(zhuǎn)回來，沖池揚招招手。

    池揚走過去，路鵬伸手碰了碰池揚的耳釘，“你和江絢……”

    池揚知道他想問什么，“嗯?！?/br>
    路鵬笑了起來，“牛，真牛。”他拍拍池揚肩膀，像初見時一樣，“我真走了，祝你們幸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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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末，阮平川和陸嵐終于找到時間向單位休了公休假，帶阮青橘和池揚去了一趟西北。

    陸嵐說這是幫他們“放松心境”。

    他們坐飛機先到了西寧，繼而租了一輛車，一路開到甘肅敦煌，越過碧草山川，橫穿大漠黃沙。

    在路上，池揚和阮青橘一前一后收到了錄取通知。

    巧合的是，他們被錄取到同一個市的兩個學校，陸嵐拿手機查了一下，據(jù)說兩個學校只隔了一堵墻。陸嵐喜憂參半，她原本希望池揚和阮青橘都留在s市，還填了不少s市的學校。沒想到他們都被錄到外地去了。

    池揚看了一會兒手機上顯示的學校，專業(yè)那一欄赫然寫著：公共事業(yè)管理。

    他問：“我是這個專業(yè)？”

    陸嵐拿過來一看，她想了想，“當時填這個學校想的是沖一下，按往年的排名不可能錄到你。沒想到錄進去了，但是專業(yè)應(yīng)該被調(diào)劑了，我都不記得填過這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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