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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身體里有東西。 一顆一顆,像水珠子在他體內(nèi)流竄滾動,時而碰撞到一起變成一條短短的水柱,密密麻麻的蠕動物體似乎被那人強行壓制住沒有讓它們匯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四肢。 讓人不適的是,它們有牙,細細的啃噬著他的經(jīng)脈血rou。 一刻不停。 他又看了一眼滿面冷色的楚修,心道這東西如此瘋狂的在體內(nèi)嚙噬,這人居然能忍住。 韓冬云打了個哆嗦,再也打不下去,他霎時間明白了很多事,看向楚修的眼神也十分復雜,鬼纏陸的低等妖在某種程度上比高級妖更難纏,這樣成群結(jié)隊的血蚰,楚修不可能中招。 如果不是他,就只能是白傾了。 所以,不是楚修一根筋,是他不敢相信白傾沒有修為。 如果白傾沒有修為。 他的眼睛一輩子也好不了。 - “吶吶,怎么不打了?你們不是要試試少爺有沒有修為嗎?讓我去吧,讓我去,如何?” 楚修揚手接住一片青葉,指尖發(fā)力,那葉子便朝那妖飛過去,削斷了他一縷頭發(fā),“白傾的靈根早就恢復了,不需要你多管閑事?!?/br> 韓冬云反倒‘咦’了一聲,奇道:“你哪位?” 那妖將折扇一收,頗為瀟灑的從樹上一躍而下,輕笑道:“我?欲妖霽音?!?/br> 妖有名字? 霽音將折扇斜斜插在繡著金絲云紋的后頸上,活像人間的紈绔子弟:“不用夸,這是一個姑娘給我取的,我知道這名好聽,霽月之音,就像她彈的曲子一樣好聽?!?/br> 韓冬云禮貌道:“我并不是很在意?!?/br> 楚修沉著臉將劍收回轉(zhuǎn)身便走,卻被韓冬云悠悠喊?。骸澳闳魣?zhí)意要這樣為他醫(yī)治雙眼,哪怕他身體承受不住殞命你也無所謂么?” 那人驟然停住步伐,卻沒回頭,聲如寒霜:“禁靈鎖對他有反應,他怎會沒修為?!?/br> 他怎會...沒有修為... 韓冬云幾乎是毫不猶豫道:“白傾靈根怎么廢的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么,他怎么可能有修為。” 寒風吹過衣擺,心冷如冰,楚修被日光拉長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寂。 他沒說話。 “我說你們別扭個什么勁,都說讓我去試試了,好幾天沒見到少爺好想他,啊,少爺身上的血那么香...” 這回飛過來的除了葉子,還有一只鏢。 韓冬云揚手一揮,草叢中一只瘦弱的低等妖被他捏在手心,他指尖抓住那妖的命門,“就它吧,如果白傾有修為,這么小的妖打個響指的功夫就能滅了它,如果白傾沒有修為,也不必擔心它有什么威脅?!?/br> 他一頓,繼續(xù)道:“解開禁靈鎖?!?/br> - 大少爺很少在醒著的時候一個人待在石室,雖說他看不見,但密閉的空間依舊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沿著那根鎖鏈往墻角摸索,正借力往那邊坐的時候,手里的鎖鏈突然斷了,他一驚,茫然的喊了一句楚修。 “嘖嘖嘖?!?/br> 不合時宜的聲音。 楚修指尖一動,面色陰沉,一副馬上要沖進去的模樣,旁邊的韓冬云輕輕咳了兩聲,稍作提醒,“不會有事?!?/br> 這句話楚修不知聽進去沒有,只死死盯著畫面中的人,右手大拇指抵上劍鞘。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回響,大少爺有所察覺,扶著墻慢慢下了地,腳掌出力,卸去大部分力道在墻上依舊出了一頭冷汗,他穩(wěn)住身形,竟然站住了。 那低級精怪未脫獸形,滿身毛發(fā),長得又小,冷不防朝白傾撲過來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又坐回去,皮包骨一樣的瘦弱觸感偏生還帶著活物的體溫。 短暫的呆滯后白傾反應過來,臉色極臭,這他媽不是老鼠嗎! 他娘的,老鼠爬到他臉上了! 大少爺汗毛直立,矮身在地上胡亂撈起一只靴子破口大罵,那鞋被他抓著狠狠往床上拍的時候,室外三人呈靜止狀態(tài)。 “我C,怎么會有老鼠,這破地方不會還有蟑螂吧?。〕薜降子袥]有搞衛(wèi)生,好tm惡心!”他一邊罵又往自己腦袋上拍了幾下,生怕掉出什么奇怪的蟲類生物。 清風拂過,桃花紛飛,云鏡中的畫面清晰如斯,畫中人俊美出塵,唯獨那一聲聲倔強且不帶重復的罵街未曾停歇。 楚修抿唇不語,韓冬云默默豎起大拇指,只霽音喃喃道:有什么東西破滅了啊。 韓冬云干咳幾聲,心里默默給白傾鞠了個躬,隨后肅聲道:“此事到此為止,楚修,你...” 楚修抬起眼,面無表情看著韓冬云,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個字。 在他們言語交談的時候白傾這邊還沒停,一陣涼意從后脊椎尾骨一直攀升到脖子,他打了個寒顫,忽的覺得空氣中似乎有人在盯著他看,感覺甚是惡寒。 這種古怪的感覺在心頭揮之不去,那道詭譎視線也沒有持續(xù)太久,房間內(nèi)那活物跑來跑去的窸窣聲音消失時,那道冰寒的視線也隨之消失。 白傾斂眉,面容忽而沉重起來。 - “少爺?!?/br> 大少爺抬起頭,因長年累月習劍而略帶粗糙的手環(huán)住他腰,那人矮下身子輕輕將他抱在懷里,動作說不出的輕柔。 他愣了一下,手才抬起就被那人握在掌心,炙熱的溫度包裹住手背,白傾突然笑了出來:“解開禁靈鎖,你就不怕我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