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老師都在宣揚卷子寫到就是賺到，寫不了吃虧寫不了上當(dāng)，頗像淘寶直播賣力洗腦的帶貨員……比那還夸張，畢竟老師有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特權(quán)。

    他住院兩天，就不得不多付兩天護(hù)工張阿姨的錢，兩天就是兩百塊，晚上下班就過了探病時間，他只能明天中午掐點趕去醫(yī)院把mama的換洗衣服送去，再加點冬衣和棉被，還有水果。

    季以禾長個子了，前幾年的舊毛衣勒得不像話，本來小姑娘就在發(fā)育，胸部都繃得緊緊的。

    再加上翰林雖然打擊攀比之風(fēng)，但那么多紈绔子弟不學(xué)無術(shù)游手好閑，說不攀比是不可能的，從他們自己班麒麟雙子嘲笑傅時新的程度看，他忍不住害怕季以禾同學(xué)會笑話她衣服土氣。他自己反正是快畢業(yè)了，土就土吧，但季以禾還要待三年。

    還有一件事，他從清溪醫(yī)院出院的時候，醫(yī)院沒收他一分錢，說是有人付過了。

    但他不想欠奚野的人情，非得把錢打給他不可，只是沒找到機(jī)會說。

    季言禮嘆了口氣，腦子里全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暖黃色的奶茶店的光明晃晃的，甜膩的香氣在空中浮動。

    季言禮走進(jìn)吧臺，推了推初中那副度數(shù)不怎樣的眼鏡，正想笑著問客人喝點什么。

    ……

    把臺前穿著一身落了雪的黑色夾克，撐著長腿半靠著的，臉上帶著堪稱可愛笑容的人，正是奚野。

    “學(xué)長的衣服好好看啊，每次都讓人耳目一新。”奚野手背支著臉，順著他走動的方向轉(zhuǎn)頭，“說起來，寶貝都想你了，你不來我家見見它嗎？”

    ……現(xiàn)在回憶起來，趁著別人沒地方躲的時候賴著不走這招，還是三年前季言禮教會奚野的。

    季言禮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開始處理外賣訂單：“回去上晚自習(xí)?！?/br>
    奚野柔弱如落花拂柳：“我請假了，真的，我病了……啊學(xué)長你的尾巴在對我搖誒！”

    季言禮的手停了，看了他一眼：“什么??？”

    奚野誠懇道：“不喝奶茶會死病……我要一杯……嗯，隨便吧，你做什么我喝什么?！?/br>
    季言禮依然不理他，直接去接待別的客人了，經(jīng)過奚野身邊的時候，奚野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以奚野的速度，季言禮根本躲閃不及，給他一把用力拉著趴在吧臺上，手肘半撐著身子，臉幾乎撞上他的鼻尖，眼睛瞪大了，聲音顫抖道：“你又干什么？”

    “你身上……”奚野低頭望著他的眼睛，聲音沉下去，“除了檸檬味就是薄荷味?！?/br>
    “松手?！奔狙远Y用力掰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轉(zhuǎn)頭就要走。

    奚野又反手扯住了他的尾巴，連帶著腰上勒著的細(xì)細(xì)的布條，把他拽回吧臺。

    “奚野，你有完沒完！”季言禮踉蹌兩步，耳朵赤紅地轉(zhuǎn)身罵他。

    奚野難以置信道：“你躲著我是去找他了？你是多不喜歡我的信息素？你又噴阻隔劑又貼阻隔貼，還嫌不夠，還要滾一身薄荷味才算完？”

    “和別人沒有關(guān)系?！?/br>
    奚野急了，用力掰過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受不了我但是受得了他？！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想讓江啟鋒標(biāo)記你？！那你不如直說好了！犯不著到處躲著我！”

    “我不想被任何人標(biāo)記！”淡淡的慍怒縈繞在季言禮眉間，“還有，不要去找江啟鋒的麻煩。”

    “你挺關(guān)心他的么？！”

    “你要是這個態(tài)度，我和你也沒什么好說的?！奔狙远Y淡淡道，低頭把拴著尾巴的腰帶解了，轉(zhuǎn)身看著奚野，“還有，沒病別裝病，你究竟是請假還是曠課我也能在學(xué)生出席狀況里看到。”

    奚野冷笑了一聲，把手里的尾巴扔回給他，站直了身子，細(xì)長的吊燈就在他頭頂打轉(zhuǎn)，照得臉忽明忽暗：“真有意思，你的事我問問都不行，你管我倒是管得很寬?！?/br>
    季言禮默默看了他一會，丟下手里的抹布走出吧臺：“我正好也想找你，我想知道住院費是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然后你別來找我了。”

    “你覺得我會在乎那個錢？！”奚野怒道，“出什么事你都想著賠，賠到只有別人欠你的份，沒有你欠別人的份，你就心安理得地一刀兩斷是吧？……我就不告訴你?！?/br>
    “我自己也能算出來?！?/br>
    “我現(xiàn)在就拉黑你！”奚野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給我轉(zhuǎn)賬?！?/br>
    季言禮看著他，輕聲說：“那正好?！?/br>
    像是突然拔掉電源的機(jī)器，奚野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他握著黑屏的手機(jī)，低著頭看著季言禮，揚起的憤怒的眉尾一點點落下去，像是被丟掉的無家可歸的狗落寞地守在原地。

    標(biāo)記從來都是雙向的。

    《ABO生理知識手冊》第三章關(guān)于標(biāo)記這么描述，說那是一條無形的紐帶，通常認(rèn)為被約束的只有omega一方，但在情感上對Alpha的影響更強(qiáng)烈。

    理解標(biāo)記的作用可參考剛分娩完的母親，雌性激素刺激多巴胺分泌，很多母親會這么形容看到自己孩子的第一眼，那一刻從十級分娩痛升入天堂般的幸福中，她們覺得它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從前為它受過的苦可以一筆勾銷，從今往后也愿意為它受一輩子的苦。

    Alpha對被他標(biāo)記的Omega也是如此，生理心理雙重紐帶的鏈接，是占有欲也是保護(hù)欲，是侵犯欲也是陪伴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