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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什么扭蛋機,轉(zhuǎn)一轉(zhuǎn)還能轉(zhuǎn)出不同樣式的蛋! 季言禮用眼神示意他換了,奚野松開手,季言禮深吸了口氣:“奚野,你知道校規(guī)第19條,校內(nèi)禁止學(xué)生戀愛……唔?!?/br> 奚野重新捂著他的嘴,在他耳邊低聲央求:“好學(xué)長,再換一個?!?/br> 奚野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可憐,他黑色的眼睛看起來像是扒著人大腿求投食求撫摸的小狗狗,雖然這只小狗正強壯地把他按在腿上…… 季言禮的內(nèi)心痛苦地掙扎,他突然覺得奚野也很不容易,如果他立刻拒絕奚野,奚野會不會很難過呢,可他不想奚野很難過。 但是高中生怎么可以談戀愛呢! 季言禮在他掌心里輕輕說,聲音含含糊糊的:“奚野,我不知道?!?/br> 他真的不知道了,頭腦像一片粘稠的漿糊在緩慢旋轉(zhuǎn),轉(zhuǎn)出了萬花筒般繽紛的色澤,他這么多年除了工作學(xué)習就是照顧家人,雖然累積了不少“該如何委婉地拒絕別人”的經(jīng)驗,但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誰,甚至不知道什么算是喜歡。 “其實你要拒絕我,就告訴我你不喜歡我,就可以了?!鞭梢巴蝗凰砷_手,懶懶地躺在沙發(fā)上,看著他,鼻腔輕輕哼了一聲:“是么?” 他眼底的失望和難過那么濃郁,濃郁得像是夏季暴雨時突然推開窗戶時那撲面而來的熾熱水汽。 看得季言禮都難受起來。 季言禮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你是不是,”奚野眨了眨眼,眼底又有點狡黠的笑意,“不想撒謊?” 季言禮覺得自己像個被叫上講臺答題的學(xué)生,題目他也不懂,答案他也不會,他就只能手足無措地定在那里,像是被施了咒,仿佛動一下就會被吞掉。 他就是說不出口說不喜歡他。 像是如果他說出口,就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未必是怕奚野不接受……倒像是怕他自己不接受,而他不敢面對自己那份不接受。 “那你去睡吧,想好再跟我說?!鞭梢巴蝗痪秃谜f話地放過了他,像是獵犬松開到嘴的兔子。 季言禮感到自己死到臨頭突然被赦免了,又覺得多了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立刻手忙腳亂地拎著裙子從他身上爬下去。 “別忘了。”奚野叮囑。 “嗯嗯嗯?!奔狙远Y跑得飛快,寬大的裙裾揚起像是風里飛舞的旗幟。 “我會問你的?!鞭梢暗氖执钤谏嘲l(fā)上回頭看他。 “知道了!”季言禮沖進房間,把門關(guān)得只剩一條兩指寬的縫隙,從縫里向外看著奚野,“你,你還有話要說么?” 奚野沖他招招手:“晚安?!?/br> “……晚安。” 過了五分鐘,門輕輕被推開,季言禮又從那個小小的縫隙里往外看,奚野回頭望他:“怎么了?” “還有床嗎?”季言禮小聲說,“要不然你來睡床,我睡沙發(fā)。” 奚野:“床多得是……快睡。” “哦……”季言禮把門輕輕合上了。 過了五分鐘,季言禮又把門拉開,還沒開口,奚野聞聲回頭:“你要是過意不去,我可以跟你一起睡?!?/br> “不不不不用了?!奔狙远Y砰的把門關(guān)上。 又過了十分鐘。 季言禮第三次把門拉開溜出來,貼著墻根繞著沙發(fā)保持最遠距離,一邊急忙對他說:“我睡我睡,我就是去看看以禾疼不疼要不要喝水?!?/br> 奚野:“……” 奚野揉了揉眉心,擺擺手:“去吧去吧?!?/br> 一晚上,季言禮不知道醒了多少次,或者他壓根就睡不著,一會兒偷偷摸摸地去看季以禾醒了沒有,一會兒害怕季以禾的點滴到了頭,一會兒躡手躡腳地去給季以禾掖被角。 第不知道多少次路過沙發(fā)的時候,他看到奚野橫躺在沙發(fā)座椅上,一手枕著頭,小臂垂下去遮著眼,手里還抓著手機,胸口規(guī)律地起伏。 季言禮在黑暗中看了他一會兒,輕手輕腳跑回房間抱起自己床上的被子,然后費力地舉著厚重的羽絨被出了房間,給奚野蓋被子。 季言禮把他的手機從手里拿下來,放到茶幾上,又把他鞋脫了,然后抖開被子給他蓋上,把他的手塞進被子,拉到下巴。 剛拉到下巴,奚野睜開了眼。 “學(xué)長。”奚野困得聲音有點啞,“你他媽大半夜在干什么?!?/br> “噓……”季言禮合他的眼睛,想讓他繼續(xù)睡,“怕你冷,你睡吧?!?/br> 奚野嘖了一聲,抓著他的手腕,閉眼緩了一會兒氣。 他起床氣大得驚人,曾經(jīng)有一次任景秋在他睡覺的時候狂砸他的門,差點被他暴打一頓,從那以后任景秋學(xué)會了先給他發(fā)信息確認他醒著。 奚野翻身坐起,把季言禮拽回來,冷道:“被子給我……你蓋什么?” “我不睡了,”季言禮輕聲說,想把他按倒,“我睡好了?!?/br> “睡好什么睡好!”奚野怎可能被他按倒,伸手拿起手機,一按屏幕,凌晨三點! 奚野把手機摔在地上,用力狂亂地抓了抓頭發(fā):“你能不能少cao點心,???!” 季言禮嚇得不停跟他比“噓”的手勢:“以禾在睡,別把她吵醒了?!?/br> 奚野的火冒到無法忍受的地步,他抓起被子夾在胳膊下,然后將季言禮打橫抱起來,季言禮捂著嘴差點叫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