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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做所有他不喜歡的事情,好讓他討厭他。 “手拿開,要不然我點火了?!?/br> “不拿?!奔狙远Y跟他僵持。 奚野突然就按動開關(guān)了,啪嗒一聲,清脆的響,季言禮本能地把手立刻縮回來,火苗間不容發(fā)地咻得竄起,燎了一下他的手心。 奚野看都沒看他,側(cè)頭點了煙,下頜線冰冷堅硬,煙頭明滅,他呼出一口白色的煙霧,繼續(xù)大步往前走。 季言禮捧著手愣了一下,還是不依不饒地追上去,但步行道已經(jīng)走到盡頭了,奚野徑直坐上了瑪莎拉蒂的副駕,摔上門,連頭都沒回,就在季言禮面前絕塵而去。 轎車大幅度擺尾掉頭,車輪在砂礫地上掀起一大片灰蒙蒙的塵土,迷了他的眼睛。 季言禮站在原地,直到轎車消失在遠(yuǎn)處的拐角處,才吐了口氣,心想還行,沒絕情到一轉(zhuǎn)頭把他撞殘廢,不就是不送他回去么!他還不稀罕呢!他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天然環(huán)保還節(jié)能減排。 季言禮松開一直攥著的手心,只燙了一下,沒有留下痕跡,也早就不疼了,但他好像還是能聽到奚野按動開關(guān)的那一聲脆響,就像是一腳踏空,他的心猛地掉了下去。 他原本是打算回家的,甚至都坐在公交車站的長凳上,抱著書包,默默地等171公交,可是171路到站的時候,他只是抬頭看了看,車門打開,有人下車,有人上車,行色匆匆的人流從他面前穿過。 然而一直到公交離開了,他都紋絲不動。 季言禮改了主意,他要坐92路,他要去奚野家。 不就是被燙了一下么?奚野肯定是知道他會及時縮手的,再說就算縮得慢了一些,一個打火機(jī)還能燙成重傷么?奚野還能存心要他受傷么?那不和他現(xiàn)在做的每件事都背道而馳么? 季言禮又充滿斗志了,這一切不僅是因為奚野對自己沒信心,而且奚野對他也沒有信心,奚野害怕他會因為受傷就離開,但只要他表現(xiàn)得足夠堅定,奚野就會知道,沒有什么能讓他離開。 陽光透過公交車的大車窗灑了進(jìn)來,一地金燦燦的,季言禮滿懷希望地到了奚野家,一路顛簸,都已經(jīng)是下午了,他餓得過了勁,索性不吃了,直接摁起門鈴。 摁了半天不開,他也不氣餒,就努力溫和地高聲喊:“奚野,你讓我進(jìn)去吧!你知道的,你就算把門關(guān)一輩子我也不會離開的!” 他本來還在公交上打了幾千字的腹稿,準(zhǔn)備洋洋灑灑在門外發(fā)表一番演講,沒想到這句話說完,門突然從里面拉開了。 他錯愕地抬頭,聞到撲面而來的酒氣。 “你喝酒了?”季言禮顫聲道,忍不住還是皺了眉,“奚野,你才高一,你沒到法定飲酒年齡,你不可以喝酒……你喝了多少?” 奚野抬手撐著上方的門框,渾身氣壓極低,眼里布著密密的紅血絲,胸前還有潑灑的酒液,在領(lǐng)口浸出深色的痕跡。 在墓園的時候他還是整潔俊朗的,幾個小時以后卻像垮了一樣頹喪。 他抬眼看著季言禮,目光冰冷:“有完沒完?你還要纏著我多久?” 季言禮聽他嗓子都喝啞了,那酒氣濃郁得像是在他沒到之前灌了一整瓶下去,心里狠狠揪了揪,用哄人的語氣道:“我們不吵架,你先讓我進(jìn)去好不好?我給你泡杯蜂蜜水解酒,你突然喝這么多,仔細(xì)一會兒胃疼?!?/br> 季言禮半哄半強(qiáng)迫地把他往里推,奚野原本是不想動的,但他確實喝得醉了,腳步踉蹌了一下,季言禮趁機(jī)一擰身就鉆了進(jìn)去,又把門關(guān)上,笑吟吟道:“我知道廚房在哪兒,我熟,你去沙發(fā)上坐著吧,你晚上想吃什么?你是不是也沒吃飯?我就知道你沒吃,我給你煲點湯喝好不好?” 季言禮不等他開口,反正他開口也不是什么好話,轉(zhuǎn)身就跑去廚房了。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蜂蜜水出來,發(fā)現(xiàn)奚野靠在沙發(fā)上,一腳踩著沙發(fā)的皮面上,小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手指垂下,拎著酒的瓶頸,有一茬沒一茬地喝。 “你快別喝了。”季言禮嘆氣,彎腰看著他,把蜂蜜水遞過去,“喏,喝這個吧?!?/br> 奚野抬眼看著他,眸色漆黑冷淡,他安靜了半天,眉宇間暴虐的情緒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尖銳了,Alpha的戾氣像出鞘的劍一樣鋒利地指著季言禮的眉心,但季言禮只是溫柔地彎著眼睛笑笑,瞳色和蜂蜜水出奇得相似。 奚野慢吞吞接過杯子,然后眸色一沉,猛地一翻手腕,整杯水全部潑在了季言禮臉上! 玻璃杯被他大力摜在地上,“咚”的一聲,摔得粉碎!玻璃碎片四濺! “滾!”奚野帶著酒氣狠狠道,“滾出我家!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一分鐘都不想!” 蜂蜜水粘稠地從季言禮臉上往下淌,他衣服的前襟全濕透了,睫毛被黏成一簇一簇。 他緊閉著眼摸索著想找紙,沒找到,只好掀起衣服下擺胡亂擦了擦:“奚野……你喝醉了?!?/br> “我清醒得很,季言禮,”奚野冷冰冰道,“你犯不著這樣子,委曲求全,隱忍不發(fā),顯得自己很高尚,你是不是很享受這個過程?是不是拯救別人讓你覺得很好?你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方式就是讓別人欠你的么?是不是很享受這種處在道德高地,居高臨下原諒別人的感覺?!” 奚野越說越憤怒,震怒的聲音在高高的吊頂下回響。他的體質(zhì)原本就喝不醉,酒精只是讓他的面色可怖得泛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