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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抑制劑失效后被迫標(biāo)記了在線閱讀 - 第203頁

第203頁

    “季言禮!你能不能放過我??!”奚野猛地轉(zhuǎn)身吼道,這次是他的眼里全是淚,他宣泄地、崩潰地、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是真的討厭你!是真的討厭你了!?。 ?/br>
    季言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吼得眼淚掉了下來。

    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直到奚野抓起旁邊的花瓶朝他丟了過來,穿過半個客廳,呼嘯而過,“咣”的一聲砸在他腳邊,淺藍(lán)色的瓷片四濺??!

    奚野吼道:“你走行不行?!”

    又是飛過來的玻璃杯,清脆地炸開在地上!

    “你到底想怎樣?!你還能怎樣?!”

    臺燈被拽斷了電線丟過來,燈罩摔得七零八落,燈泡哐的炸開!

    “趕你走就這么難么?!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碗、碟、盆、杯子、茶壺、所有能被抓起來的東西,奚野看到什么砸什么,稀里嘩啦像一場暴雨撲面而來,季言禮本能地抬手遮擋著臉,只聽到耳側(cè)呼嘯的風(fēng)聲,沉重的物體落地和破碎的響動震耳欲聾,鍋碗瓢盆的碎片從四面八方炸開,跳到他的身上腿上,無處遮蔽無從抵擋。

    一時間仿佛全世界都在分崩離析,宛如另一場勢不可擋的地震,伴隨著奚野的吼聲,他那么絕望又那么憤怒,把所有的東西朝季言禮丟過來,可最后卻是自己像被逼進(jìn)絕路的野獸,弓起身子發(fā)出無謂的嘶吼恐嚇。

    季言禮頂著狂風(fēng)驟雨一樣的雜物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到他面前半步之遙,自始至終也沒有東西舍得落在他身上。

    季言禮走在他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指尖抹去了他臉頰上的眼淚,柔聲問:“是不是很疼?”

    奚野愣愣地看了他一會,黑眸劇烈地顫動,那么多復(fù)雜的神情從他臉上閃過,像是內(nèi)心世界掙扎著泄露出的零光片羽。

    他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一樣,握著季言禮的手腕,轟然跪了下來,額頭貼著他冰涼的手背,聳起的肩膀劇烈抖動,胸膛里發(fā)出如同重傷的野狼般的低吼和嗚咽。

    他沙啞道:“學(xué)長,你知道么,我每天都在做同一個夢。夢到你死了。”

    那些充斥著濃郁血腥味的夢,迷幻如布滿濃霧的森林,他時而看到不可名狀的龐大巨獸露出森白的長牙發(fā)出震撼的長嘯,巨大的身軀如同山巒在霧氣中時隱時現(xiàn),他只看到素白柔軟的身體在猙獰巨口間一閃而過,就瘋了一樣沖上去跟怪物搏命,直到四肢癱軟精疲力盡,卻赫然發(fā)覺怪物就是他自己。

    他的手上浸滿了粘稠的血,牙里咬著季言禮的后頸,脊椎在他口中折斷的聲音像是清脆的竹節(jié),季言禮的頭從身上滾下去,雙眸緊閉,蒼白如紙,他抱著冰冷的殘軀嚎啕大哭,周圍流淌著成噸的血水……

    有時場景又變成了他自己家的客廳,他又回到了杜槿死的那一天,暴怒的奚辰比記憶中的還要高大強(qiáng)壯不可忤逆,巨雷轟隆地震動著天空,青白色的閃電猙獰地閃爍,他撲上去跟奚辰拼命,但他又變成那副瘦小年幼的模樣,不管怎么努力都還是差一點。

    他瘋狂揮舞著針管想鑿入奚辰的后頸,身下的人卻突然變成了渾身是血的季言禮,他拼了命想停下但是來不及,他變得越來越大,膨脹擴(kuò)張到成年的體格,鋒利的針管和青筋畢露的手,將他的后頸一擊硬生生鑿穿……

    有時是暴雨夜的閣樓,轟然落下的雨幕瀑布般撞擊著房頂,封閉的布滿塵埃的密室里傳來季言禮的哭聲,他閉上眼看到季言禮在他眼前流淚的模樣,清澈的眼睛像是無辜的羊羔,睜開眼發(fā)現(xiàn)正在施暴的是他自己。

    閃電從窗外劃過的瞬間,周圍仿佛變成凝固的黑白默片,他是門外的人也是門里的人,他仰面倒下從高聳的樓梯上滾落,最后一眼看到自己青面獠牙地撕咬冰冷的尸體,他開口尖叫卻發(fā)現(xiàn)手里粗暴攥著粘稠的黑發(fā)而嘴里滿是腥甜的血……

    每一個夢都在追他,亦步亦趨,層層緊逼,他看到季言禮向他走來就如同無數(shù)夢境里穿出的索命的鬼魂,他在夢里殺了他一千次一萬次,每次從夢中驚醒卻好像死的是他自己。

    “學(xué)長,你不明白……”奚野埋首哽咽,嗓音低啞,guntang的淚水從垂著的眼瞼上滑落,落在季言禮的手背上。

    “我真的想讓你討厭我,可我害怕你真的討厭我?!?/br>
    他這輩子最恨妥協(xié),最恨認(rèn)輸,最恨面對無力改變的事情,但他竭盡全力都沒有辦法讓季言禮后退半步,他被逼到窮途末路,被逼到無路可走,被逼到想大吼又想大哭。

    季言禮輕輕攬著他的頭貼在自己胸前,就像是在學(xué)校天臺奚野對他做的那樣,他摸著黑色的柔軟的后腦,像是哄一個做噩夢的孩子,嗓音輕得仿佛害怕嚇著他:“奚野,你知道那只是夢而已,你知道你不會傷害我,你也知道我不會死?!?/br>
    奚野用力地?fù)u頭,他反手搭在大理石的臺面上,五指猛地發(fā)力,嘎嘣一聲脆響,堅硬的石塊像是餅干一樣被他掰下來一塊,碎渣窸窣落在地上。

    他將冰冷粗糙的石角放進(jìn)季言禮的手心,又將他的手指攥緊石頭:“你的骨頭會比這更硬么?如果死亡不是意外呢?如果我看到的每個結(jié)果都是死亡呢?”

    季言禮丟開大理石,捧著他的臉,逼他抬頭看著自己:“奚野,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但他為了你努力了很多年,你要相信他的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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