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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生日,但季言禮也沒有其他娛樂了,下午就回家寫作業(yè)去了。 為了省電也沒開空調(diào),只開了個小小的鴻運扇,因為外殼變形了,葉片不停打在塑料外框上,隨著轉(zhuǎn)頭發(fā)出一片嗑嗑噠噠的噪音。 直到半夜,提醒他自己睡覺的鬧鈴響了,季言禮才停筆,手指扶著酸痛的后頸捏了捏,抬頭看見窗外一片深沉的夜色,陳阿姨在樓下扯著嗓子喊王姐三缺一趕緊來救場,樓上養(yǎng)的狗被驚醒了,發(fā)出一陣兇狠的吠叫,一只叫了,全小區(qū)的狗都開始嚎,夾雜著嬰兒被驚醒的哭鬧。 奚野還是沒有聯(lián)系他。 這個沒良心的小叛逆。 還有七天,季言禮想,等他七天以后考完了,別說是太平洋的小島,就算奚野把自己發(fā)射到火星上搞自給自足的生態(tài)循環(huán)系統(tǒng),他也得把人抓回來教育。 高考最后幾天,上課也沒多大意義了,教師輪換著看堂自習(xí),讓他們最后安心地梳理知識點,有什么疑難問題就及時解決,各科老師表現(xiàn)得比同學(xué)還緊張,但凡有同學(xué)拿著不懂的錯題進(jìn)了辦公室,立刻就會被請到座位上一對一慢慢講。 后黑板上的數(shù)字從7變成6,又從5變成4,那股逼得人發(fā)瘋的緊張感像逐漸淹沒的水一樣往上涌。 有些人發(fā)泄壓力的方式是機(jī)械式的學(xué)習(xí)……還有另一些,是變成神經(jīng)病。 “最后一輪開盤豪賭!”自習(xí)課間,賀子麒拍著桌子大喊,“我傾家蕩產(chǎn)壓季言禮狀元!就算不是省狀元,至少也是市狀元,就算不是市狀元,保底也是校狀元!” “沒有人壓萬年老二嗎?!”賀子麟和兄弟遙遙相對著吆喝,“別啊!沒人押他還怎么賭??!三年了!給個機(jī)會吧兄弟們!老二也很不容易的!一塊錢也是錢啊……一分錢也是錢??!” “艸,校狀元有什么押頭???他都拿了三年了!好沒意思啊!”有同學(xué)喊,“高考年級第一,如果不是季言禮我倒立吃屎好吧?” 他同桌立刻大喊:“季言禮我給你一百萬,你放棄高考,讓他吃屎!” “吃吃吃!讓他吃!” 教室頓時亂成一鍋粥,本來就年輕氣盛,又憋悶了太久,臨近最后關(guān)頭,一點火星子都能炸成燎原之勢。 季言禮原本還想靜心學(xué)習(xí),結(jié)果被吵得耳膜都發(fā)嗡。 一個油膩陰冷的男聲響起。 “我押我自己?!?/br> 班級頓時安靜了幾秒,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傅時新,他突然把頭抬起來了,雖然依然駝背如同瘦骨如柴的駱駝,垂下的劉海中目光陰惻不定,冷不丁和賀子麒撞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賀子麒臉黑了一瞬,又哈哈大笑起來:“兄弟們!有人押老二了!咱們終于有錢賺了!” “好感人啊嗚嗚嗚,”賀子麟佯裝抹淚,“全世界都不相信他,他還相信他自己……三年了,老二矢志不渝地做著季言禮同學(xué)的陪襯,像是一朵牛糞,這種精神我愿意稱之為愛情?!?/br> “你賭多少???”胖子插嘴問,“說來聽聽。” 傅時新的臉色僵住了,他眼神飄忽了一下:“十……十塊?!?/br> 爆發(fā)的笑聲從教室的各個角落噴涌而出,汪騰像個人體噴泉一樣把嘴里的水噴出去三米,把高姐淋了一身,兩人差點打起來。 “十塊?臥槽,你對自己的信心……真他媽的值錢啊!” “多押點吧好兄弟,我們都指望著這票能賺點呢?一千?一百?不能再少了?!?/br> “人生能得幾回搏啊!全校押季言禮的加起來可大幾萬呢!你搞不好就同時金榜題名加一夜暴富了!沖啊老二!最后一次□□的時候到了!” “他有沒有錢?。??搞不好窮得只有十塊了吧!” “艸,該不會是傾家蕩產(chǎn)壓了自己吧?” 賀子麒眼睛一轉(zhuǎn),猛地抓起傅時新的書包就跳到講桌上,傅時新臉色煞白,猛地推開桌子去搶,結(jié)果一瘸一拐,不僅搶了個空,還自己絆倒在講臺的臺階上,摔了個狗啃屎。 “啊這是他的錢包!”賀子麒洋洋得意,“別生氣呀,我不搶你的錢,我一會還你呢,我數(shù)數(shù),一張一塊,一張五塊……” 傅時新用的是那種老式的縫線錢包,里面是皺巴巴的紙幣和鋼镚,一張一塊,一張五塊,三個一元鋼镚,一個五角鋼镚。 “什么玩意兒?沒了?”賀子麟笑得快要嗆死,“不是,你要押十塊錢,你得給我們十塊錢吧?!全身上下加起來九毛五?難不成你還要我們給你墊五毛來資助你的夢想?” 傅時新咬著牙想爬起來,結(jié)果剛才那一下摔得太扎實了,他趴在地上掙扎了半天,當(dāng)眾出盡了洋相。 季言禮終于忍無可忍:“賀子麒,賀子麟,你們兩有完沒完?” “誒,”胖子拉了他一把,“你管他呢?” “你讓開。”季言禮冷道。 胖子只好收腹挺胸把椅子往前挪,季言禮大步走上講臺,把講桌上零零散散的硬幣和紙幣都塞回錢包,錢包塞回書包,然后蹲下來遞給傅時新。 “你這就沒意思了啊?”賀子麒面子有點掛不住,“我們這不是鬧著玩嗎?誰搶他錢啊?再說他自己說要押注十塊,現(xiàn)在還差我五毛呢!” “是不是過分你自己心里清楚?!奔狙远Y站起身瞥了他一眼,膚色冷白,身上沾了些原本不會在他身上出現(xiàn)的凜冽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