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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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宋流玉,杳靄流玉的流玉?!?/br> 耳邊響起玻璃杯相碰的清脆聲音,是伏玥端著紅酒在和季明信舉杯,男人因為要開車而婉拒了,她便掃興地將酒瓶放回桌子上。 芙提回想著剛才見到的那個女人,靨額之間猜測不出具體年齡,休閑又得體的棕色開衫里面罩著一件貼身針織長裙,冰肌瑩徹,瘦骨纖形,卻不顯羸弱。盈盈玉立地站在沉庭安旁邊,不會爭奪別人身上的光,卻讓人在注目后再難移開視線。 她那蔥白的手指輕輕揭下一張白紙,遞給芙提的時候嘴角帶著溫婉友好的笑容。 四目相對的道謝和客套里,她那出眾的五官靈動得蠱惑,黑眉淺唇,直而挺立的鼻骨,深邃嫵媚的眉眼,明明是那樣嬌艷的長相,氣質(zhì)卻出塵脫俗,高雅似清晨百合。 芙提的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話。 俏麗若叁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摘自《紅樓夢》) 在宋流玉面前,似乎真的如王國維詩中所說,“人間顏色如塵土”了。 人對美麗事物的向往幾乎是天性。那不過是一張紙張,一句禮貌的問候,便能憑借容顏加持,贏得十分的好感。芙提將那名字細(xì)細(xì)地咬過一遍,不禁想問得更多。 伏玥卻問:“你不認(rèn)識她?” 芙提迷惑。 她了然一笑,卻沒解釋,只說:“那算了,以后你會知道的。” * 日子翻了幾頁,京都的春風(fēng)便抵著冷空氣離開的尾巴,輕輕吹拂而過。而拉斯維加斯的溫度仍舊保持現(xiàn)狀,昨夜才刮過大風(fēng),搖得院子里的琪花瑤草歪頭轉(zhuǎn)向,像喝醉了般躺在地上。 段昱時今天早上十點的飛機(jī),心里根本沒指望段望舒能起來送他,但下樓時路過那緊閉的房門,還是沒忍住敲了敲。無人應(yīng)答,他試探著去扭門把,果然沒鎖。 昨晚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喝得爛醉的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蜷縮在床的邊緣,另一邊則是由被子占據(jù)。腳步近了,還能看見邊上倒著幾個啤酒空瓶。 “段望舒?!?/br> 他居高臨下地站到她面前,叫了她一聲。 那人神經(jīng)敏感,睡眠脆弱,其實早就醒了,在敲門的時候。 只是害怕被責(zé)備,索性埋頭裝死。平時段昱時見她逃避,都會識趣地離開。但今天似乎是有什么話想對她說,才會走到面前來,逼著她面對。 “告訴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又在抽煙了,以前告訴他少抽煙多吃糖的道理,只要一忙起來就會忘記。 段望舒稍微撐起上半身,陽光曬進(jìn)來,刺得她眼睛發(fā)澀。好在有掉下來的長卷發(fā)替她抵擋一半,她小聲道:“我不知道?!?/br> “渾渾噩噩地活完下半輩子,是吧?”他把煙灰抖在地上,不管待會清理起來有多困難,“還是打算等一個死掉的人重新活過來?” 她猛地抬起頭來。 連提到段博裕都沒有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在此時,在某些字眼中覺醒了那份心痛。徹骨又冰涼,在骨頭里亂爬。 段昱時的耐心已經(jīng)要被她耗完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今天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在危險時刻降臨在她身邊,阻止她想要自我了結(jié)的種種行為。 他有自己的生活,也有更多需要去做的事情。 “我從前包容你,不過是覺得你可憐。再加上你是我jiejie,我不可能不管你。但是段望舒,你要明白我根本沒有這個義務(wù)。你已經(jīng)是一個資深成年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是基cao?!?/br> 他淡淡道:“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這是事實,你得承認(rèn)并接受。我不管你以后想成名還是繼續(xù)當(dāng)廢物,該給你的錢我還是會如期打給你。至于該怎么活下去,你自己好好想想?!?/br> 說完他便走了,那煙甚至都還沒燃燒到半截。行李箱壓過地面的聲音清晰又刺耳。段望舒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躺在床上,沉默了良久,在晨間的曦光中,忽然掉下一顆眼淚來。 她倒回被子里,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寂靜的房間,冷掉的香薰蠟燭還散發(fā)著余香。聲音碰到墻壁,小小的音波蕩著哭腔。 “她才沒有死……” 每一次醉酒的瞬間里,我都能看見她。 每一次。 * 伏玥最近出于檔期空白階段,基本上每天都能勻一點時間來給芙提上課。雖然芙提不清楚她的休假期限有多寬松,但也明白她這樣的咖位,來給自己當(dāng)老師著實是大材小用。哪怕是賣他段昱時的面子,也還是沒辦法消化那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崇拜。 伏玥觸及她受驚的眼神,心底都會嘆一口氣。原來段昱時喜歡這種小白兔的類型?但想起一些事情,又很快否決。 反正不管怎樣自己都不是他的真命天女,于是發(fā)起脾氣來。 “芙提,我問你個問題?!?/br> 學(xué)生被抽問,趕緊挺直了腰板。 “你是不是在和段昱時談戀愛啊?”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卻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回復(fù)。不可否認(rèn)有些嫉妒,但還克制得住,于是又補(bǔ)充道:“我不會告訴季明信的,你放心說?!?/br> 這哪是放不放心的問題! 芙提這時候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伏玥原來和自己是情敵身份。 女明星從來不屑追逐自己捕捉不到的獵物,這份果斷瀟灑得讓人遺忘了她曾經(jīng)也是個愛得轟轟烈烈的性格。芙提后來有去查過她和段昱時的詞條,年代久遠(yuǎn),網(wǎng)絡(luò)不發(fā)達(dá)的時候,那些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標(biāo)題還是喚醒了她的危機(jī)意識。 小女孩顯然被嚇到了,但伏玥還是窮追不舍,越想越不明白。 于是段昱時站在那休息室的門外,還沒來得及推開那扇屏障,就聽到巫婆蠱惑的質(zhì)問。 “那我換個問題吧,段昱時在床上厲不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