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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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你跑這一趟?!?/br> 從飯店里出來,其樂融融的交談還近在耳邊。芙提跟著應卿往他的車位走,一邊聽他低聲解釋。 “我奶奶這幾年腦筋不太靈活了,從我大哥口中聽聞我相親的事情后,就鬧著脾氣說要見女方一面?!?/br> 他替芙提拉開車門,手掌擋住車框,等她坐好了才繞回駕駛座。 “家里人拗不過,所以才拜托我來邀請你?!?/br> 今天這場飯局,是他們應家的家宴。 芙提擺擺手,“沒事?!?/br> 盡管她并不擅長應付有關于家庭的一切,但對討老人歡心這種事還是頗有感觸。 祖母走的時候她尚且年幼,只能任由季明信把自己送到安全的環(huán)境里。那年他和季家的關系緊張,于是芙提也沒能在祖母去世前再去見她一面。 所以每每見到年邁的老人,芙提的心總是會軟下來。 她想著想著就有些出神了,應卿在紅綠燈的間隙里沉默地觀察她,忽然就想起大哥和自己說的。 “如果實在沒希望,就別強求了。這姑娘倔得很,連生父去世都憋著小時候受過的怨氣,愣是沒去過醫(yī)院一次?!?/br> 季明巖化療的那兩年里,應卿跟著家里人前去拜訪過幾次。有一次在房間里碰到了季明信,意氣風發(fā)的弟弟將身板挺得筆直,說出來的話也是毫不拐彎抹角。 “她說,她不原諒你?!?/br> 那是應卿生平第一次見到長輩掉眼淚,而且是個陰險狡詐,在商場上被人褒貶不一的狠角色。 但他想,那只是人類瀕死前沒被滿足愿望的不甘,并非真正發(fā)自內心的憐憫和疼愛。 應卿看著芙提昏昏欲睡的模樣,思緒被收回。 從那時起他就對眼前的人產生了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堅強和勇敢,又是怎樣的果斷和決絕。 見慣了小門小戶里的腌臜事跡,多的是私生子女分割家產鬧得雞犬不寧、上下顛簸。應卿想,她真的和別人不一樣嗎? 有了疑問就會有探究下去的欲望。 所以在把她送到住處的時候,應卿也跟著她下了車。 “芙提。”他叫住了要離去的腳步,“今晚我很抱歉因為我奶奶而打擾到你了?!?/br> “沒事的?!?/br> “還有,我很開心。” 她快要閉上了眼睛在背對著他的方向微微掀起,意識清醒了幾分,芙提沉默了。 終于想起來了,他們之間,她還欠應卿一個答案。 他還在說。 “我想你大概率是會拒絕我,并且以后不再與我見面。這段時間里,我也一直控制自己盡量不要去打擾你?!彼曇舻?,沒什么起伏,卻真心實意,“所以,我很感謝我奶奶?!?/br> 芙提沒想到孟浪的言語后會是這樣的結尾。她笑了,“感謝她什么?” “感謝她能夠讓我見到你?!?/br> 那一瞬間,小雪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透過路燈的光線,樹枝的綠葉,空氣里的塵埃,溫柔地飄落。 應卿站在她面前,等待著她的回應。 芙提知道,她只需要輕飄飄一句話,就能將眼前的人發(fā)落。 家世、樣貌、為人處事,對世間萬物包括對她的態(tài)度,無論從哪里去挑選,應卿都是個找不到紕漏的人。 他太好了。 好到芙提覺得害怕。 可她心里太清楚了,這份害怕不是年紀上有距離、閱歷上有差別的心情。而是她太熟悉了,熟悉這樣的姿態(tài)、神情、甚至靈魂。 她曾經擁有過的。 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記憶,被她留在叁年前的記憶。 芙提的眼睛和雪落下的方向相反,她總是這樣堅定,直白坦蕩到應卿都有些不敢對上她的視線。 “我不知道。” 她實話實說,比誰都清楚這樣的誠懇需要真心去回應。 應卿緊繃的神經卻因為她的回答而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的話,就交給我吧。” 面對他,芙提從來不需要多言。 他明白了那份倔強下面經歷過的傷害和疼痛,卻從不抱著好奇心去揣測、探尋。他了解了,于是溫柔地接受下來。 “就像我和你說的那樣。” 他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br> * “為什么什么都不做?” 宋宛聊完了工作,恭敬的臉色便馬上統(tǒng)統(tǒng)收斂。 面對段昱時埋頭處理事務的冷淡模樣,一想到那天自己火急火燎地失態(tài),而他卻什么都沒表態(tài),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今天又去和那個男的吃飯了。” 所幸她的視線落點是段昱時筆尖,如若不是沒錯過那一秒的停頓,宋宛當真會覺得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你要我?guī)蛶湍悖易鳛榕笥?,鞠躬盡瘁到這份上了,你還不為所動,到底在隱忍什么?”宋宛把桌子拍得啪啪響,“知道她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你就覺得滿足了?覺得自己也在她的生活里了?” “段昱時,沒有你這樣追人的。” 按動筆被掉了個方向,輕輕一摁筆尖便縮回殼里。他緩緩抬頭,十指交迭擺在桌子上,明明是在詢問,語氣卻生硬冷漠。 “那我該怎么做?” 宋宛只是抒發(fā)自己的怨氣,沒想過他會一本正經地求教,頓了頓才道,“殺到飯桌上強取豪奪,在她的相親對象面前宣示主權,最好再說兩個你們曾經交往的恩愛細節(jié),讓對方知難而退?!?/br> 段昱時垂下眼,“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大膽表白,告訴她你忘不掉她,你其實很想……” “她討厭我。” 宋宛噎住了。 段昱時又重新拿起那只筆,原來并沒有寫完,只是停頓下來專門去聽她出主意。 他淡淡地說著,臉上沒什么表情??衫@是宋宛再遲鈍,也能隱約感覺到那份無可奈何。 “我不想讓她更討厭我?!?/br> 他這樣說。 * 華燈滿街的夜晚,應卿跟在芙提的旁邊,看著她漂亮的側臉。 挺翹的鼻子上掛了一副很明顯不適合她的黑框眼鏡,而那雙被遮擋的美目,正笑意吟吟地看著外灘對面的大廈。 “我好久沒有出來逛過了?!?/br> 她抬起手,路燈從她的指縫漏下來,裹著清淺的月光,云霧重重,應卿卻覺得,他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月亮。 可愛的月亮。 他找了個話題,“當明星是不是很辛苦?” “還好啦?!避教嵴f,“就是作息有點不穩(wěn)定。其實和打工也差不多,只是工資比較高而已?!?/br> “是么?”他問,“你會不會有對工作厭倦的時候?” “當然會有啊,誰都會有吧?!?/br> 芙提轉個身,看著他背著走。 “可是比起大多數人,我已經很幸運了?!?/br> 應卿愣了愣。 她扭頭繼續(xù)往前走了,他還停在原地,停在她的聲音里。 確實是不一樣的。 把她送回住處,車速被他調到很慢。應卿想再和她多說說話,但芙提累了,懨懨地靠在車窗邊上,要睡不睡的模樣。 他無奈,“想睡就睡吧,不會冒犯我。” 話音都還沒落,下一秒芙提就放心地閉上眼了。 他啞然失笑,又有些五味陳雜。相處了一段時間,她還是在自己面前保持禮貌,讓人很難不生出幾分挫敗。 可又覺得她這副模樣實在惹人疼愛。 束手無策。 應卿握著方向盤,將車開的更慢。 “我沒想睡的?!?/br> 芙提下車到時候還輕輕說了一句。 “嗯,我知道?!?/br> “真的?!?/br> “好?!?/br> 芙提眨了眨眼,放棄辯解了。她揮揮手,“那我走了?” “好。” 她在原地留了一會,看著應卿的車慢慢遠去。 然后很緩慢,又很不經意地將視線放遠,落到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上。 在樹下,在夜色里,隱蔽又不為人知。 已經一周了。 * 段狗:老婆討厭我QWQ但我還是會一直愛老婆的捏,老婆不想看到我我就不出現在老婆面前討嫌,老婆被別的男人送回家也沒關系,我一個人哭一會就好了。我們這種狗男人就是這樣的捏Ov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