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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 泥潭 永遠不要忘記他曾為旁人逼她去死…… 和以往她接觸的那些主顧不同, 紅姐顯然是一位極有主見的女性。這樣的女性也常常自有其審美,不太接受別人的推薦或者意見。因此幾番交談后, 蒼葭徹底確定紅姐愿意捧她的場,是且只是因為魏知年。換句話說,就算她天縱英才,但如果她跟魏知年沒什么關(guān)系,紅姐也不會光顧她的買賣。 雖然和昨天預(yù)想的走向不太一樣,但也不是很難接受, 反正來了都是客,無非就是??秃蜕⒖偷膮^(qū)別。蒼葭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一則是Miss周提到的所謂設(shè)計師比賽, 二則便是鄭先生剛帶來的那則消息了。 攻略這些闊太太畢竟只是她為保證生存的第一步,若是想要往上走,她仍需要更多的渠道以及更大的知名度。 紅姐從她這定了三套衣裳, 又選了一身成衣。三十多歲的女人風(fēng)韻正好,暗金色天鵝絨這種刁鉆的面料和款式穿在她身上卻如給她量身定做一般,她細(xì)眉細(xì)眼,有一點點鷹鉤鼻, 極明顯的雙眼皮顯出一種南國女人特有的厲害。 紅姐本就是個忙人,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場面話, 約好下回再見的時間便散了。之后又三三兩兩的來了幾個散客, 這一上午也算有所得。 晌午才過, 蒼葭自己在二樓畫新的衣服樣子, 忽聽下頭一陣喧嚷, 心知應(yīng)當(dāng)是魏知年的人來了,撂了筆便往下走。卻沒想是她料錯了。 因為生性低調(diào),沈玉霖平日里極少穿軍裝, 但他是個衣服架子,如今著軍綠色大氅,戎馬一生的打扮令人一眼便覺驚艷。不過驚艷不能當(dāng)飯吃,何況她下午還有它事,在這種時候和沈玉霖浪費時間可不是什么好選擇。 不過男女之間,有些時候退就是進了。 她自然深諳以退為進的法門,下樓的步伐放慢了一些,蓮子如今不太喜歡沈玉霖,又因為蒼葭兩夜未歸,不喜歡之上又加了一個更字。 但蓮子也并不敢怠慢他。 “想來督軍是來找我的,那就請上來說話吧?!辈恢罏槭裁矗蛴窳赜X得顧渺渺真的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了。 太高傲了,目中無人的高傲。 沈玉霖心中一動,竟不需要蓮子帶路,追隨似的就走上前去。 蒼葭見他上來,竟也不等他,自己便折身上樓去了。 她這鋪子其實不大,當(dāng)初顧渺渺并不一味的鋪張浪費,反而精打細(xì)算。用來會客的二樓也是她現(xiàn)在畫衣服樣子的地方,于是沈玉霖上來時,還能看見幾張隨意擺放的稿紙。 他看不懂上頭勾勒的線條,卻依舊感受到了創(chuàng)作者的天賦和專注。 這還是他認(rèn)識的顧渺渺嗎?顧渺渺從前雖然也做生意,但在沈玉霖看來無非都是小打小鬧。就好像顧渺渺雖然也是正牌子大學(xué)生,但在沈玉霖的偏見里,她和那些留學(xué)歸國的學(xué)子是沒法比的。 這種偏見其實讓他從未真正意識到顧渺渺的實力,而魏知年又是另一種典型,他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實力。 蒼葭像是看透沈玉霖所想,竟笑問:“督軍很驚訝?” 沈玉霖這才將視線從稿紙上移開,她那裊娜的身段就這樣現(xiàn)于他眼前。 “你和魏知年到底怎么回事?”沈玉霖的氣場盛極,他這樣問的時候難免帶著逼迫的意味,蒼葭卻不怕他,反而示意他坐下。 然后自己也找了個凳子坐下。 “不怎么回事,就好像我跟督軍一樣。如果督軍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話就免了,畢竟咱倆其實也沒什么關(guān)系,不是嗎?” 她一改從前的熱情,竟又莫名的冷淡起來。沈玉霖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吃她這一套,但其實人的情緒是很難控制的。即使自制如沈玉霖,此刻也不免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這種心動帶著些許的焦躁,基于運營成本的考慮,她這里尚未開水汀,但晌午的陽光透過窗扉打進來,照在他身上的時候便有一種焦灼的熱意。 沈玉霖此人雖說心冷些,但不是那種刻薄的人,也說不出什么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這種話。他素來君子端方,人也磊落??稍绞沁@樣心里的郁氣越是無處發(fā)泄,蒼葭卻像是知他所想,她站起來,不知道從哪端了杯茶給他,嘴里卻說:“督軍喝完這杯茶就走吧,其實細(xì)想想,前天那場宴,是您自己將我讓給了魏知年。如果當(dāng)時你當(dāng)著聶菀菀的面承認(rèn)我是你的女伴,魏知年那個人雖然不好捉摸,但他傲氣,不會輕易搶誰的人。” 她話里話外是坐實了自己如今跟魏知年不清不楚,雖說魏知年在社交場上向以不近女色著稱,但沈玉霖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會真正相信哪個男人能真的不近女色。 一種很奇怪的酸澀感涌上他心頭,他這么多年的閱歷讓他清楚的明白,這是嫉妒的滋味。 但他已經(jīng)有聶菀菀了,甚至說他明明都已經(jīng)要和聶菀菀終成眷屬,他終于達成他自年少時就朝思暮想的期待,但為什么,他還能為旁人心動、酸楚、不甘、憤怒呢。 但沈玉霖不會允許自己失態(tài),他喝完蒼葭遞過來的茶便站起來。 “皖南要打仗了,我最近都不在上海?!鄙n葭只是笑,顧渺渺見到這一幕應(yīng)該會心軟吧。但心軟是心軟,心軟不代表就要回頭。 永遠不要忘記他曾為旁人逼她去死。她這樣想,眼里的笑卻又真切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