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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從陰影里走了出來,走到了那斑駁的光影中去,解珩因她剛才的話心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艷。但他依舊未改初衷,親自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端起不遠處放著白綾、匕首和鶴頂紅的盤子,逆著光朝她走去。 蒼葭知道自己憑口舌功夫是不能動搖她的了,但沒關系,她有底牌。 陛下低下頭,遮住了天光。她含笑看了解珩一眼,指尖輕捻,眸子泛起妖異的紅,她起身勾住解珩的肩,只感覺他身子一僵,蒼葭于是順手接過他手上的盤子,干脆利落地將它擲到地上。 與此同時,她眼底的淚痣灼傷了解珩的眼睛。 是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解珩的腦子此時飛速的運轉,萬種聲音和畫面從他腦海中穿過,但真要細究,卻又找不著任何痕跡。 他看著她,心中忽然升起酸楚、甜蜜、溫暖、快樂、激昂等種種情緒,這些從前幾乎從未有過的情緒在他身上橫沖直撞。他下意識就要去與她相擁,卻只是在指尖觸到她指尖那一刻,用一種近似于沙啞的聲音喚了她一句穆清。 蒼葭被謝珩的反應嚇到了。 她立刻收起所有法力。她此刻不哭也不笑,而是用一種相當審慎的目光看向解珩,眼見著解珩竟扶她過去坐好,眼中竟有難言的癡戀。 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 蒼葭現(xiàn)下法力全收,卻仍覺不可置信,仿佛是為了試他似的,竟對他笑了下。 解珩看她對他笑,心里又覺得一暖,這種奇怪的感覺撓著他的心,就如同一個從來沒有睡過好覺的人竟能一覺睡到天明,這種令人驚嘆的舒服使他幾乎忘記了思考。 蒼葭卻莫名自己心跳的厲害。 “陛下剛剛說的話,讓臣妾十分觸動,如果可以,臣妾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陛下偏寵,享高枕無憂。” 解珩的手此時已經(jīng)不愿意放開她了。他反復摩挲著她的手,像是把她的話聽到心里去了,卻又像是沒有。 他幾乎忘記了思考,因此在蒼葭又說出:“此處簡陋,不如移步去前殿說話”時,幾乎是想也不想,說了句“也好”。 小還依舊守在門口,見蒼葭攜著陛下一同出來,不管心里如何的驚濤駭浪,都還是第一時間朝兩人行禮問安。 難道穆才人竟又不必死了? 小還在心里默默嘀咕兩句,又問:“陛下可是要移步前殿 ?” 解珩現(xiàn)在只覺得滿心的牽掛都在蒼葭身上,這種情緒不知從哪來,卻如蛛絲一般緊緊禁錮著他。他從來都是個不被情緒牽著走的人,也幾乎不存在什么七情六欲。一般來說,這種人在情緒失控或泛濫時都會感覺到不安,就如同他從前偶爾為明貞失控時那樣,那種失控即使伴隨著刺激的快感,卻也一樣叫他深感不安。 但這次卻沒有。 眼前這是他早見過的臉,陪伴他多年的女人,明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卻給了他一種新奇的陌生,巔峰般的撫慰。他甚至覺得她不是穆清,而是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夢中人。 乾清宮的前殿,穆清為寵妃的那些年也是常來的。不過這是蒼葭頭一回來。只見這里處處皆明黃,桌案上是堆積如山的走奏折。大殿內(nèi)的宮女內(nèi)侍都井然有序的做著自己崗位上應有的工作,只是他們見到蒼葭時,仍然忍不住流露出好奇的目光。 不過蒼葭覺得也可以理解。 不過不要說他們這些局外人,就連自己這個局中人目前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畢竟解珩的反應,怎么說呢,太完美了。配合完美,完美到仿佛她現(xiàn)在的法力竟已出神入化到這了可隨意cao縱人心的地步。 但蒼葭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更不驕傲自滿,因此知道這絕不可能。 所以一定還有一些她不知道的詭異細節(jié)。 總不能是對穆清再見鐘情然后想要改過自新吧?這更不可能,那還不如說真的是她法力漸長能夠cao控人心呢。 以她如今的水平,能改變解珩心意,令他對她稍起憐惜饒她一命就已經(jīng)頂天了。實不該有其他。 卻偏是這時候,明貞還要來攪局。 蒼葭與解珩才坐定,就聽小還過來稟告說:“陛下,珍貴妃娘娘求見。” 若是從前,解珩對明貞一定是如有不應的。但今天卻不知真的,他只想握住每一寸可與蒼葭相處的時光。何況他國事繁忙,閑暇的光陰本來就短暫。 解珩聞言不由皺眉,出乎小還意料的,他用食指摩挲手上的玉扳指,那上好的玉料觸手即生溫。但他從非溫潤如玉的男子,不過片刻便下了決斷:“告訴她朕現(xiàn)在有事,叫她回去?!?/br> ??? 蒼葭覺得自己現(xiàn)在屬于萬臉懵。 但她從前宮斗滿分。宮斗滿分的人不管搞不搞的清楚現(xiàn)在的境況都能即刻開打,因此她大著膽子把手往解珩手里一放,笑出一臉的賢良淑德。 “陛下,珍貴妃娘娘這時候過來,說不得是找陛下有什么要事。臣妾這里反正無事,不如陛下還是去見見珍貴妃娘娘吧?!?/br> 你無事?才人,陛下不是要賜死你嗎? 小還在心里咆哮,偏偏又不確定陛下現(xiàn)在究竟對穆才人是個什么處置,因此只能低頭死忍。 就很離譜,其實沒人搞的清現(xiàn)在的狀況。不論是蒼葭、小還,還是掌握著生殺大權的解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