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
如今因?yàn)樗辛松碓?,鐘粹宮上下已是不焚香了,因此淑妃來時只聞瓜果清香,她心情復(fù)雜,走路時腳步便虛浮。 蒼葭對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熱情。 她現(xiàn)在也不喝茶了,而是換上了熱熱的牛乳。本來想叫人替淑妃上茶,淑妃卻說客隨主便,也跟著她用牛乳。 蒼葭說話慣來喜歡清場,加上她今日要說的是要掉腦袋的話,自然更添一層謹(jǐn)慎。 待室內(nèi)一個人都無,蒼葭才問淑妃:“我自認(rèn)和jiejie姐妹情深,jiejie為什么要害我?!?/br> 她的直接似在淑妃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淑妃想說我不知道m(xù)eimei何出此言這樣的話,卻被蒼葭拿出來的那個小瓷瓶逼的閉了嘴。 “此事,你不要再管?!笔珏鷮?shí)在不知道同她說什么,又不能解釋,只見她額角也滲出細(xì)密的汗珠,砰砰的心跳聲卻在此時分外清晰。 蒼葭那一雙眼吶,這一刻,含了幾分真心實(shí)意的不忍與悲憫,她壓低了聲音,垂眸不看淑妃,只是在她耳邊輕聲道:“jiejie可知道,謀反是死罪?!?/br> 天知道她為什么可以這般大膽,竟可將謀反這樣的事說的輕描淡寫,淑妃手一抖便掀翻了手邊的牛乳,她的宮女聞聲便要進(jìn)來,蒼葭卻臉一冷,朝門口斥道:“好沒規(guī)矩,漸離,若不得我允許,誰也不許放進(jìn)來?!?/br> 漸離知道她家娘娘和翊坤宮淑妃的關(guān)系是極好的,但既然蒼葭這樣吩咐,她也只能照做,便將那宮女?dāng)r在了外頭。 這宮女其實(shí)有些來歷,但在宮里呆了這小半年,也算知道宮里規(guī)矩,因此垂頭走了,因頭埋的太低,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蒼葭卻在此時欣賞到淑妃臉上的表情。 “meimei,我是想保你一命?!?/br> “靠什么保我,靠我為你們的謀反大業(yè)出一份力?日后我也算是肱骨之臣?jiejie,你我都是天子妃妾,jiejie見過幾個下臺的天子妃妾有好下場的?” “就是因?yàn)槲抑朗≌邲]有好下場,才要用此法保你?!彼曇魤旱牡?,卻有迫人意。淑妃其實(shí)也是個強(qiáng)勢的人,不過她為人外柔內(nèi)剛,平時不覺得,只在這種時候才顯出來。 “可是jiejie,你為什么覺得陛下會敗呢?若是我賭陛下贏呢?” 看著淑妃頓時無眼的臉,蒼葭心中生出一絲慈悲。 “我知道jiejie想說的是,若陛下贏,那些誅九族的事跟我無關(guān)。jiejie,若陛下贏,我保你。” “你若想向我套話,還是省省吧?!笔珏皇强嘈Α!拔疫@一生,看似算無遺策,其實(shí)從來沒得選?!?/br> 蒼葭終未將淑妃賣給解珩,不過她仍舊是挺著肚子清查了一遍乾元殿和乾清宮的內(nèi)侍,果然從里頭查出兩個有問題的,將這兩個人提過去個解珩,解珩這一次竟未使喚江佑,不過那兩個內(nèi)侍的下落,便不是蒼葭能曉得的了。 她只知道解珩投桃報(bào)李,于朝中通知群臣他要立后。 暗涌的水面被投下一粒石子,又蕩起了新的漣漪。 這孩子體貼母親的身體,從在她的身體中起就不曾折磨過她。她如今已經(jīng)顯懷,四個月的身孕只能穿些寬大的衣衫,臉上雖不施脂粉,卻不知為何越發(fā)的膚如凝脂。解珩憐她身子重,如今不怎么要她伴駕,反而常來鐘粹宮看她。 屋中極暖,宮娥們伺候的也極殷勤,不知是不是處出了些似真似假的情分,解珩竟從宮娥手上接過那沒剝好的橙子,親自替她剝橙子吃。 他的眼睛如星子,認(rèn)真看她的時候也有微薄的溫柔。有時候他也會想,有些過去其實(shí)是真的過去了,這一位眼前人或許更值得他憐取。 她大著肚子也不掩風(fēng)情,不等他剝完就纏著解珩要吃橙子,解珩被她纏的心笙搖動,干脆將她壓在榻上,纏綿的吻了一陣,才溫聲同她道:“朕打算立阿蘭為后,阿蘭覺得如何?” 能覺得如何?當(dāng)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啊。 她從解珩手里搶過橙子,纖纖素手破新橙,低頭笑著,卻看也不看他。 “如能與陛下舉案齊眉,生同衾死同xue,臣妾求之不得。” 不知道為什么,解珩覺得她說的每個字都剛剛好的踩在他心口上,那本來帶著試探的感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單純的忝足。 蒼葭知道解珩想要立她為后這事并非是試探。她討解珩喜歡,潛邸相伴,又懷著身孕,出身高門,扶她做皇后這事真沒什么使不得。 只是太倉促了些。 雖然解珩很想表現(xiàn)出這是情之所至才有的倉促,朝臣也可以解讀為想加重蘭貴妃腹中孩子的身份。若是皇子,那便生來就是嫡皇子,若是公主也不打緊,畢竟母已為正宮,日后只要皇后能生,生的皇子便都是嫡子。 但蒼葭不做此想。即使有前世的瓜葛,迄今為止,蒼葭尚能客觀看待今生的解珩。這是一位有中興之質(zhì)的帝王,也是一位深謀遠(yuǎn)慮、不為兒女情長所擾的帝王。 王可以愛美人不愛江山,解珩不一樣。 不一樣的解珩到底為什么會如此倉促的封她為后呢? 不論蒼葭能不能看透解珩所作所為背后的深意,江佑卻已看透解珩所想。 但對于江佑以及其背后的人來說,陛下以立后為由召諸王入京的確危險(xiǎn),但同時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時機(j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