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頁
他在等蒼葭率眾向他行禮。 真是想的美。 蒼葭不懼他身后的兵士, 也無懼他那因權(quán)勢在手而生出的驕橫與傲慢。新帝有一副可震懾眾人的穩(wěn)重的美須,他進殿來時,蒼葭因身子笨重,一直斜倚在美人榻上,并未起來迎他。 這已經(jīng)令他相當(dāng)不爽,但偏偏要臉面,也不好現(xiàn)在就發(fā)作。 好在有江佑。 也不知江佑在他耳畔說了什么,反正只見他一揮手,那些士兵立刻就亮了刀子。無數(shù)寒光在她眼前閃過,德妃、淑妃、寧嬪、陳昭儀、于美人等宮中叫的上號的嬪妃都在了。此時都被長刀架著脖子,有那膽子小的兩眼一翻便厥。 德妃這些日子在宮里同蒼葭爭權(quán),她家在宮外也不閑著,早暗中投靠了新帝,令德妃更有囂張的資本。因此這些人里,德妃表現(xiàn)的最坦然。 余者比較鎮(zhèn)定的就是淑妃了。和德妃一樣,淑妃的家族也是新帝黨,且是在新帝登基之前就已經(jīng)投靠過去了的,從龍之功莫如是。 淑妃顯然比德妃底氣更足,她直截了當(dāng)?shù)貜氖勘牡断伦叱鋈ィ叩搅松n葭跟前。 江佑素知淑妃與穆清姐妹情深,他今天是鐵了心要穆清好看,因此連淑妃的面子也不買,又與新帝耳語了一番,便向前走來。 江佑身上的蟒袍還是解珩賜的,那正紅色鑲黑紋織金的蟒袍在陽光下泛出華光,那江牙海水隨著他行走的動作而蕩起波紋。 淑妃知道蒼葭和江佑之間的糾葛,擔(dān)心江佑公報私仇,不由自主便往蒼葭跟前傾了傾身,只可惜就在下個瞬間,便感覺到一柄長劍再次架到她頸間。 三九已經(jīng)走了一九,屋子里供著炭火,淑妃心性沉著,此刻卻不知道是被炭火熏的還是怎的,額角浸出豆大的汗珠,落在劍上,轉(zhuǎn)眼滑落無蹤。 江佑勾起唇來。紅色蟒袍與皇后常服的顏色相似,他并不收劍,而是走到蒼葭身側(cè),就這么遠遠望去,若是不細究,也像是一對璧人。 “娘娘,行禮吧。” 他垂眉與她說話,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晰,若去細聽,又帶了些許令人不寒而栗的冷。 蒼葭看看江佑,又去看立于大殿中容色倨傲的新帝。 “江佑,本宮是先帝欽封的皇后,祭過太廟告過百官,你要本宮拜圣上,豈不是陷圣上于不義?!?/br> 新帝身邊的人,包括江佑自然都知道讓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拜新帝是不合禮法的,不過若是現(xiàn)在不把這些孤兒寡母震懾住了,日后恐怕會生很多事端。 他們本來打的也是以權(quán)勢迫人這個主意,禮法固然重要,但真等刀架在脖子上,空空幾句于理不合能有什么用處呢。拳頭,在任何時候都是硬通貨。 可惜遇到了個硬茬子。 殿中刀劍閃寒光,江佑更是來者不善,蒼葭偏就有這種視其為無物的本事。 她無視江佑,從榻上站起來朝新帝走去。 江佑怎肯就這么輕易放過她,將劍一收,立刻傾身去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江佑下手很重,他幾乎是將她一推,蒼葭身子本來就笨重,險些一個站不住摔到了地上去,還是淑妃不要命似的把她護住了,這才沒有跌倒。 新帝卻只是看戲似的看著,并不出言斥責(zé)江佑。 這更助長了江佑的膽量。 德妃見勢不好,她是還有兒子的人,知道她這樣的最招新帝的眼,立刻就跪下了呼萬歲,還頤指氣使的吼呆立在那的妃嬪:“一個個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跪下行禮!” 其他人其實早被那些架在脖子上的刀嚇破了膽,加上眼見著皇后娘娘被個內(nèi)監(jiān)折辱,幾乎不作取舍地就跟著跪下了。 各個口稱萬歲,捧得新帝肥圓的臉紅光滿面。 江佑還想對蒼葭動手,一腳就要往她肚子上踢過去,蒼葭手一拂,只見屋中漫天金光,江佑不知怎的竟沒站穩(wěn)跌了跤,整個人順著臺階滾了下去,她于手中輕捻一咒符,新帝的眼中因此染上奇怪的紅光。 “罷了?!彼麚]揮手。 “要他們退下,從今日起,東西六宮所有妃嬪都會挪去西六宮住著,要你的人不許擾西六宮安寧,要禮部擬個章程出來,好生安置我們這些先帝的未亡人?!鄙n葭由淑妃扶著,慢慢站了起來,她迫視新帝,新帝為這屋中到處紛飛卻rou眼不見的金光所感,訥訥應(yīng)是。 “陛下!”江佑不可置信,急急出聲制止。新帝卻仿佛聽不見他的呼喊一般,抬起手來揮了一揮,眾人聽令收了兵器。 蒼葭感受到淑妃的手微微發(fā)涼。 與此同時,京郊蒼山別院。 “陛下還未醒么?” 作為解珩一母同胞的弟弟,寧王與他的樣貌其實并不相似。聽說比起更肖似其母的解珩,寧王長的更似乃父。 比起解珩那雙清冷的鳳目,寧王有著一雙非常典型的桃花眼,但他與解珩一樣,是天生氣場,尤其一對劍眉與清晰鋒利的輪廓,嘴角微微勾起時,便顯得克制而貴氣。 解珩身邊的謀士張弛其實對寧王頗有忌憚,但作為解珩計謀中相對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在面對寧王時,張弛不敢有絲毫異樣。 他并未直接回答寧王的問題,而是落了一枚黑子在水晶制成的棋盤上。 “逆賊已經(jīng)稱帝,按他的個性,一定會對宮中女眷趕盡殺絕,待他對女眷皇子們動手那一日,便是王爺您輔佐陛下還朝之時?!?/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