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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薄荷情詩在線閱讀 - 第29頁

第29頁

    全身上下的溫度都在此刻被凍結(jié),他立在門口,翻江倒海,涌上來的情緒近乎要讓他窒息。

    “——滾開?。?!”

    薄明猛地被掀倒在地,痛罵道:“誰他媽讓你進(jìn)來的——”

    女孩縮進(jìn)角落,全身上下都在發(fā)抖,眼淚不停地掉,唇邊似乎只剩下那句話。

    “求求你,救救我……”

    少年把身上那件薄長T恤脫下來扔給她,他沒回頭看,嗓音沙啞。

    “讓她走?!?/br>
    “輪到你這個(gè)畜生來管我的事情了?”薄明扶著腰站起來,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跟你那賤丨貨媽一個(gè)貨色?!?/br>
    大雨夜席卷而來,地下室厚重得密不透風(fēng)。

    瘦弱的少年擋在前方,寸步未動(dòng),影子被拉的頎長。

    “好、好、好,聽不懂人話是吧——”男人走向前,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

    拳頭硬得像千斤鐵,打在他的頭上,一下又一下,上了發(fā)條似的停不下來。

    狹小的地下室只剩下女孩尖銳的哀嚎。

    少年眉目沾上血紅,偏偏那雙桃花眸太過妖艷,明目張膽、漂亮得勾人。

    薄明惡心地偏開頭,腳用力地踩著他的臉,直至偏開頭,再看不見那雙眼睛。

    “你怎么不去死???”

    少年單薄的身子嵌進(jìn)灰色地面,閉著眼,黑暗無邊無際地裹挾著他。

    有沒有人能救他。

    有沒有人能聽見他的痛苦。

    身體每處都是疼的,像被密密麻麻的針扎進(jìn)骨頭,手指沾上灰,顫抖著,往前伸,再往前伸。

    “叮鈴鈴——”按到的防火警報(bào)響了。

    鈴聲掩蓋雷鳴,刺耳地嘶鳴著。樓上如死豬一般昏睡著的人終于聽到動(dòng)靜,一窩蜂從奢靡的別墅里涌到地下室的路口。

    人來了。

    光就來了。

    他眼睛腫了,疼得睜不開。

    薄知聿松了口氣,重重朝旁邊吐了口血水。

    “?;ㄕ??”男人露出白牙,渾厚的聲音滿是譏諷,“小畜生,你以為有人會(huì)來嗎?”

    一股惡寒從腳底游到心頭,他勉強(qiáng)睜開一只眼睛。

    人,都是人。

    一雙雙黑色的眼睛,面無波瀾地盯著他看,就像他不是人、不是在接受暴行,只是一縷可有可無的空氣。

    “救我……”他用盡剩下的力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然后,在狹長的地下室門口,他看見傭人們麻木的眼神,女孩兒害怕地哭,女主人惡心的厭惡,還有——薄家倆兒子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啊,玩具。

    他們是故意的。

    在這么多人的眼神里,沒有人要來救他。

    沒有人聽到他的呼喊。

    薄明瞇著眼,笑,“你有見義勇為的實(shí)力嗎?你配嗎?”

    男人隨手撿起剛才被打碎的玻璃,蹲在地上看他,“喜歡讓大家看是嗎?那就都別走!都給我站著看看!!——”

    劃開他的皮膚。

    劃開他的幻想。

    劃開他的靈魂。

    他用自己為代價(jià),制止了一個(gè)女孩兒的噩夢(mèng)。

    至此之后,在地下室,像是每天都會(huì)有的飯點(diǎn),每周都會(huì)有的周末、每年都會(huì)有的節(jié)假日,如期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男人拿著玻璃,笑著罵;“疼不疼?”

    沒有人來,始終無人救他。

    黑暗浸泡著他的苦痛和恐慌,再一遍遍回蕩出男人的刺骨的聲音。

    “——你怎么還不去死???”

    /

    噩夢(mèng)驚醒。

    薄知聿抬手捂著眼睛,斷裂掉的記憶漸漸在眼前回溯。

    不在十三歲,在二十四歲,他還是如約走進(jìn)那間地下室。他記憶很清晰,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能和十三歲的畫面重合。

    那如惡魔低語的聲音又纏上他的軀體。

    身上卻怎么都感覺不到疼,明明流出的是血,可怎么就是不會(huì)疼。

    還是跟十三歲一樣,沒有人會(huì)來。

    他沉浸在暴雨聲里,靜靜地看,外頭有雷鳴、有閃電的光,一閃一閃、他在黑暗的世界里跟上閃電的頻率。

    樂此不疲。

    直到,那個(gè)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出現(xiàn)。

    她盯著他看,他卻沒能在她的眼神里解讀出任何情緒,憐憫、譏諷、厭惡、害怕……全都沒有,呆滯得就像是個(gè)木頭。

    可這是第一次,唯一一次,有人站到他面前。

    小姑娘掌心的溫度好涼、又好燙,從掌紋開始,似乎要將他的四肢百骸都燙得沸騰,燙的再拿不起那片碎玻璃。

    她說:

    “你已經(jīng)很疼了?!?/br>
    是啊,他已經(jīng)很疼了。

    在這個(gè)暴躁的雷雨夜、潮濕的地下室,有人能看見他疼了。

    ……

    “醒了?”

    薄知聿緩慢地睜開眼,不像往常在沉悶的地下室獨(dú)自掙扎。

    不遠(yuǎn)處,少女穿著長袖的小白裙家居服,長發(fā)散落在頸后,手里拿著本粉色書在看。

    昏黃的落地?zé)魰炛陌l(fā)梢,窗外的暴雨似乎不再令人作嘔了。

    薄知聿撐著身子坐起來,夢(mèng)境和現(xiàn)實(shí)交錯(cuò)滲透,像經(jīng)歷過一場劫后余生。

    他向來不是個(gè)會(huì)詞窮的人,偏偏這次,一句話都說不出。

    遲寧溫聲說,“我扛不動(dòng)你,所以給白涂哥哥打了電話,身上傷口也是他帶人處理的。醫(yī)生在外面打電話,等會(huì)就會(huì)過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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