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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27章

    ◎趙禾看著兩人直接朝著自己走來，她不由駐足挑了挑眉，這是沖著她來的？看對方穿著打扮！

    趙禾看著兩人直接朝著自己走來,她不由駐足挑了挑眉，這是沖著她來的？

    看對方穿著打扮，肯定是跟來這善堂找伙計的人不一樣。

    果然,兩人走到趙禾跟前，行萬福禮,那婦人看著趙禾溫和一笑問道：“敢問閣下可是趙小姐？”

    趙禾點頭,“請問您是？”

    這婦人便是昨日不趕巧上門拜訪趙禾，卻遇見趙禾出門的那位金夫人。原本金夫人也是沒想要接二連三地頻繁湊到趙禾跟前的，可是昨日趙爹在江陵城中鬧出來不大不小的動靜,就算是一般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作為江陵知府大人的夫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曉？

    若說昨日她給趙禾的府上遞拜帖，只是因為當(dāng)初她們金家看中了趙禾跟別的貴女不同,是個講道理的，如果能結(jié)交一二,往日若是有機緣，今日種種,也是善緣。但是自從昨日趙靖親自來了江陵城后，金洪濤和這位金夫人猛然意識到可能傳聞是真的，那位靖安王對于王妃留下來的唯一的女兒，甚為看重。不然在眼下這種時候，何至于親自來一趟江陵？

    如此一來，金夫人便覺得趙禾此人，必須要好好結(jié)交。

    “妾身昨日攜小女上門想拜訪小姐，沒想到小姐已先出門……”金夫人臉上帶著善意的笑說。

    趙禾聽到這里時,才忽然想起來,昨日回家后,是有門房告訴她收到拜帖，不過那時候不太湊巧，她已經(jīng)出門正好錯過。不過那時候她都陪著她阿爹，門房的話就像是一陣青煙一樣，片刻后就在她心頭消散，昨日她都忙著跟她阿爹絮絮叨叨說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各種大小事情，早就將那張拜帖拋到了九霄云外。

    這時候聽見金夫人提起來，趙禾拱了拱手，臉上帶著歉意：“原來是金夫人，昨日我出門匆忙，竟跟夫人錯過。本來在這江陵城中，我應(yīng)該先去拜訪夫人，只是眼下瑣事纏身，改日我定然親自上門拜訪，還請夫人見諒?！?/br>
    金夫人哪里可能真怪趙禾？眼前這位雖然沒被當(dāng)今皇上封為郡主，可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整個京兆，在整個靖安王府中，除了靖安王趙靖之外，就只有眼前這個小姑娘一個主子？而京兆這些年的勢頭，儼然已快要趕上上京。

    坐擁百萬趙家軍的趙家唯一的嫡女，也極為可能是唯一的繼承人，她討好都還來不及。

    “怎會？妾身已聽說趙小姐在我們這江陵城中創(chuàng)辦了善堂這樣的地方，還幫助不少落難的流民，此等善舉，哪能算得上是瑣事？今日妾身攜帶小女金瑤，冒昧來此處，也是想盡一份力，趙小姐看看可有我母女二人能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苯鸱蛉藢⑸磉叺慕鹦〗阃屏艘话?，又看了看趙禾。

    金小姐年歲同趙禾差不了太多，有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現(xiàn)如今被金夫人帶到趙禾跟前時，還有些局促。

    “趙小姐。”金瑤在家中時就被父母三令五申，今日在見到趙禾時，務(wù)必要給對方留個好印象，若是能跟趙禾交好，那就最好不過。

    可她性子本不是能那么快跟陌生人打成一片，何況現(xiàn)在趙禾身后跟著那么多的護衛(wèi)，她一看就有些害怕。

    趙禾莞爾，像是看出來金瑤的不自在，開口道：“金小姐不必局促，你我二人年紀(jì)相仿，日后就直接喚我名字便好?！辈贿^說完后，趙禾又歪了歪頭，似乎感覺到不太妥當(dāng)，遂補充道：“家母出身陳郡謝氏，不如，今后金小姐便喚我謝禾吧?！?/br>
    她來江陵城辦事，可沒想過要頂著靖安王府小姐的身份。

    “這……”金瑤有些不確定，抬頭飛快看了眼自己的母親。

    金夫人點頭后，金瑤才低頭小聲叫了聲：“謝，謝小姐，我叫金瑤。”

    趙禾微微一笑，沒有再堅持讓對方叫自己名字，“初來江陵城，我在這里也沒什么朋友，日后可能少不了要來找金小姐玩玩的。那以后，我能叫你金瑤嗎？”

    “自然可以的?！贝蠹s是覺察到趙禾的善意，金瑤抬頭飛快看了眼對方，眼中有些好奇。

    金夫人這時候插話道：“今日謝小姐來善堂，定然也是有正事?！?/br>
    趙禾點點頭，看著在善堂附近的巷子周圍，坐著不少人。

    這些人估計是昨日她聽到田莊上的農(nóng)戶說的那些等著她的流民，她收回目光，說：“善堂收留因為戰(zhàn)事無家可歸的流民，大家只要想學(xué)手藝，都能來善堂。只是為了方便管理，還有后期配合官府核對進入江陵城的難民的身份，所以我們便會對進入善堂的人員進行身份核驗登記。今日我來此處，便是解決這幾日想進善堂卻因為沒人登記，還在周圍徘徊的流民?！?/br>
    金夫人：“如果趙小姐不嫌棄，瑤娘她也能書會寫，不如讓瑤娘跟著一起分擔(dān)如何？”

    趙禾看著金瑤，“那就要看金小姐可愿意跟我一道？”

    金瑤看了眼自己母親，然后沖著趙禾點頭。

    其實這段時間，江陵城中關(guān)于善堂的傳聞很多，金瑤其實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愿意花費銀子來幫助這么多的流民，免費教會這些人謀生的手藝。當(dāng)從爹娘談話中偶然得知竟然是一個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小娘子時，金瑤也是佩服的。今日跟金母出門，得知是來見一見這位傳聞中的被天下人知曉的備受靖安王寵愛的王府大小姐，她有些期待。

    眼下，這是要跟趙禾一同共事，金瑤又羞澀又緊張。

    趙禾命人在善堂門口搭好棚子，帶著金瑤朝里面走去，簡單跟金瑤解說一番登記的主要事項，最后她主動拉了拉身邊的人的手，笑了笑說：“其實不難，我就坐在你身邊，你若是遇見有什么不懂的，問我便好?！?/br>
    金瑤咬了咬唇，“我就怕耽誤了趙……謝小姐的正事兒，畢竟從前我也不曾做過這些?！?/br>
    趙禾看見金夫人已經(jīng)上了馬車，她收回目光，看著蘋果臉的金瑤，將一只細(xì)長的毛筆放在后者手中，“沒有誰生來就會，犯錯就犯錯，你不是還有我嗎？”

    金瑤沖著趙禾羞澀一笑，先前她還有些擔(dān)心像是趙禾這樣的貴女，架子大得很，不好相處，可現(xiàn)在聽著趙禾說的話，她心頭的擔(dān)憂瞬間放下了一大半。

    其實在善堂的護衛(wèi)們出來給趙禾在門口搭棚時，就已經(jīng)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后來大家看著帶著帷帽的趙禾和金瑤坐下后，立馬就有人想到前段時間在門口看見的趙禾的打扮。雖然是看不見趙禾的模樣，但跟在趙禾身邊的九娘和南越，卻是極好辨認(rèn)的。

    趙禾一出現(xiàn)，想去善堂的那些流民，紛紛涌了過來。

    “是前些日子善堂的那位主事的小姐嗎？現(xiàn)在善堂還能收留我們這樣的流民嗎？”

    “是小姐吧？我們都在這里等了您好幾日，善堂還需要繡娘嗎？”

    “小姐，我從前就在大戶人家?guī)蛷N，善堂需要廚娘嗎？不要月錢都行，只要能有個地方睡覺，能填飽肚子就行，懇請小姐給我一個機會吧。”

    ……

    在江陵城中的流民和乞丐，差不多在聽說了善堂后，這幾天時間都圍聚在了這周圍。

    就像是先前趙禾在田莊遇見的一樣，不論她之前說了什么，都不及那些真正在善堂和在田莊的人講出自己的經(jīng)歷來得讓人信服。

    趙禾沒在江陵城中的這幾日時間，善堂里的一切事無巨細(xì)幾乎都被人知道。

    先不說原本在江陵城中就很有名的劉夫子出現(xiàn)在善堂中的學(xué)堂里，就說說善堂里囊括的手藝種類，就足夠讓人羨慕向往。

    不論是什么性別，只要想學(xué)，善堂都能教。而且對于流民們更重要的是每一頓都能吃飽，每個夜晚，也有自己可以睡覺的一席之地，再也不用忍受風(fēng)吹雨淋。

    只要有一門手藝的，能在善堂當(dāng)差的，每月都能拿到月錢。

    善堂這樣的地方，給了每個人足夠的尊嚴(yán)，讓每個因為戰(zhàn)亂而流離失所的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做人的尊嚴(yán)，誰又不想來呢？

    在善堂的人自然感激惦念著趙禾的好，善堂的好，出門在外時，被人詢問起來，更是認(rèn)真詳盡地頌揚著善堂的好，如此一來，在江陵城中，誰還不知道善堂？誰又還不知道善堂的好？

    想要在這戰(zhàn)火四起的亂世中，尋得一方安寧的流民，自然是紛紛不約而同到了善堂門口。

    等了好幾日，終于看見疑似善堂管事小姐的身影，自然是一上來就差點將趙禾圍住了。

    趙禾看見人群在一擁而上時，下意識的動作是將金瑤拉到了自己身后。她帷帽下的那張小臉還很鎮(zhèn)定，聽見耳旁的那些話，趙禾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先安靜，然后她開口道：“善堂存在的目的就是救濟更多的人，幫助所有想要憑著自己雙手去賺錢養(yǎng)活自己人，所以任何時候，善堂的門都不會關(guān)閉。想去善堂學(xué)一門手藝，或者得一份午膳的，都來這邊登記，不要擁擠不要喧嘩，只要你有需求，都可以來善堂。”

    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鬧哄哄的不安的人群，漸漸平靜下來，彼此轉(zhuǎn)述著剛才趙禾說過的那些話。

    “小姐的意思是我們還能去善堂，大家都不要慌不要擁擠，我們每個人都能去?！?/br>
    “這小姐可真是個大好人，現(xiàn)在好了，終于有我們這些人一口飯吃……”

    在護衛(wèi)們的安排下，蜂擁的人群也變得井然有序，分別在趙禾和金瑤兩人跟前排起了長隊。

    金瑤那一邊負(fù)責(zé)想要在善堂領(lǐng)一日午膳的流民名單，趙禾這邊負(fù)責(zé)想進善堂好好學(xué)一門手藝或者想在善堂謀個生路的流民。

    兩人分工明確，金瑤除了最開始還有點不熟練之外，很快上手。她性格雖然靦腆內(nèi)向，但似乎也是因為這樣的性子，做事情時倒是極為仔細(xì)。

    趙禾早前立了規(guī)矩，善堂救濟窮人救濟難民，無償救濟只得一餐，若是還有人想要死乞白賴地在善堂蹭飯，是不被允許的。

    不過像是這種有意想渾水摸魚的，也很難發(fā)現(xiàn)。畢竟每日來善堂的人不少，登記花的時間雖不算多，可想要看看來人是否在之前有過登記，這要看的記錄可就不少。

    但趙禾沒想到，金瑤竟在一上午時間里，抓了好幾個這樣想混進善堂好吃懶做之人。

    最開始金瑤發(fā)現(xiàn)不對勁時，有些膽怯伸手拉了拉趙禾的衣袖，她將面前看起來估摸著有一米七八的壯漢的身份文牒給趙禾，又將前些日子登記過的名單遞給趙禾，那雙眼睛里有些不安，她那雙看起來還有點rourou的小手指著一行字，小聲道：“他好像是之前來過的人，我們要怎么辦呀？”

    金瑤是有點害怕的，因為這男子看起來實在是太高大壯實，她怕自己這時候揭穿對方，會引得后者惱羞成怒，那，那萬一是傷到了趙禾，那她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當(dāng)金瑤拉了拉趙禾袖子時，站在金瑤面前的男子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還沒等趙禾說什么，他倒是先不滿，看著金瑤兇巴巴道：“不是登記嗎？還看什么看？”隨后轉(zhuǎn)眼又成了一臉無賴相，上下打量著帶著面紗的金瑤，“小娘子這是看上我？所以才看這么長時間？小娘子家住何處，芳齡幾許，可有許配人家？若是小娘子真看上我，那也不是不行?！?/br>
    對方就是拿捏了金瑤不敢反抗，就只看金瑤這穿著打扮的樣子，估計是哪富貴人家的小姐。一般而言，這樣的小娘子最禁不起撩撥逗弄。他打的就是這主意，讓這小娘子就因為他這話感到羞憤欲死，然后恨不得立馬就將身份文牒還他，讓他糊弄過關(guān)。

    可這人算錯了一點，金瑤的確是跟普通閨閣小姐一樣，聽不得那些閑言碎語孟浪之詞，但她卻又很一根筋。往日金瑤聽了這等言詞，怕不是直接回家躲起來哭出聲。可是今日又不同，她被趙禾信任，接下了在善堂門口登記造冊的任務(wù)，斷不可能因為羞憤而對手中的工作馬虎。這時候就算是連脖子都被眼前這男人的話說得發(fā)紅，也固執(zhí)要給趙禾看名冊的異常。

    趙禾拿住了名冊，但她是先在金瑤柔軟的手背上輕輕地拍拍，像是安撫金瑤一般，“別怕?！彼f，然后看著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剛才說話男子身邊的善堂護衛(wèi)們，抬手輕微揮了揮。

    經(jīng)過上一次魏磊慫恿流民鬧事的善堂護衛(wèi)們，已經(jīng)長了記性，他們做著善堂的護衛(wèi)，拿著趙禾發(fā)的月錢，要做的就是維護好整個善堂的秩序。像是今日這種對善堂登記的小娘子出言不遜者，當(dāng)然不能再出現(xiàn)在他們善堂門口。

    如今趙禾都已經(jīng)不耐揮手，善堂的護衛(wèi)們哪里還會墨跡？二話不說，走來兩人立馬就將人拉走。

    趙禾這時候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金瑤所說之人的確是渾水摸魚想來善堂白吃白喝，她沒抬頭，聲音倒是落進了善堂護衛(wèi)的耳朵里，“滿嘴胡言就該長長記性，掌嘴。陸柳，你去教一下他們?！?/br>
    站在趙禾身邊的年輕護衛(wèi)抱拳領(lǐng)命，很快跟在善堂護衛(wèi)身后。

    開始調(diào)戲金瑤的男子還想喊冤，不過九娘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歡周圍太吵，在看見對方剛張口的那瞬間，手指一彈，后者自動沒了聲音，只剩下變得扭曲的張大了嘴錯愕驚慌的表情。

    這一幕也算是稀奇，尤其是眾人在聽見趙禾說那句“掌嘴”時，更是好奇陸柳究竟要怎么去教人，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想去看熱鬧。

    陸柳和善堂的護衛(wèi)也沒走太遠，他像是故意滿足想看熱鬧的人們一般，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前，用著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認(rèn)真教著善堂的護衛(wèi)們，“小姐說掌嘴要讓人長記性，那就要讓他記住了，以后再也不敢說剛才那些混賬話?！?/br>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