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時，李青在已經(jīng)讓旁邊的酒樓送了一桌飯菜過來。

    今日在店鋪中的善堂出來的人，短短一個早上，沒人臉上不是帶著興奮。就算是已經(jīng)說了一上午的話，嗓子都啞了，但在好不容易的休息時間，大家仍舊圍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還以為來我們鋪?zhàn)拥娜硕际沁M(jìn)來看看，沒想到從我這里上樓的就有七八個！下樓后，都跟我們鋪?zhàn)雍灹似跫s?！?/br>
    “我也是！先前從來沒有遇見過開業(yè)就這樣多的人?！?/br>
    “幸好公子將人勸說到下午再來，不然我們中午這頓飯都顧不上啦?！?/br>
    “國營的店鋪好像都是這樣，聽米行的人說，他們鋪?zhàn)右彩侵形鐣行菹r間，這好像是我們善堂外面鋪?zhàn)拥慕y(tǒng)一規(guī)定?！?/br>
    “好像是我們小姐制定，這樣一來，中午有休息時間，就不用擔(dān)心顧不上吃飯?！?/br>
    “我也聽說了，不是金小姐，是這一次來咱們臨安的那位小姐，之前我都沒有見過呢?！?/br>
    “昨日金小姐找我時，我聽她說我們鋪?zhàn)泳褪悄俏恍〗愠龅闹饕?，這也太厲害了吧？”

    “那位現(xiàn)在就在二樓呢，等會兒會不會跟我們一同吃飯吶？忽然有點(diǎn)興奮?！?/br>
    ……

    就在一樓眾人討論得正熱烈時，趙禾和金瑤兩人出現(xiàn)在了樓梯口。

    不知道是誰先看見，低咳了一聲，眾人討論聲頓時小了很多，一個個都還有些局促看著趙禾。

    如果說趙禾就是傳聞中說的那樣，是善堂背后真正的東家，那她們這些人的去留，還不都是趙禾一句話。所以這時候，幾乎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對趙禾，難免有些緊張。

    趙禾下樓后面對著都是店里自己人，便早摘下了帷帽，這時看著都站在原地沒有坐下吃飯的眾人，笑著開口：“都還愣著做什么？難道今日上午都不累嗎？快點(diǎn)吃飯吧?！?/br>
    她一笑一開口，頓時拉近了跟大家的距離。何況，趙禾本身年紀(jì)就不大，笑起來的時候，一下就讓人覺得親善又可愛。

    很難有人會不喜歡她。

    趙禾沒那么多規(guī)矩，也沒跟金瑤兩人單獨(dú)去一張桌上用膳。飯桌上，面對著大家的提問，趙禾也很耐心解答。

    她在臨安停留的時間就只有幾日，現(xiàn)如今店鋪里的人，也需要盡快熟悉她們店鋪的“業(yè)務(wù)范圍”，到時候即便是沒有她和金瑤在這里，也能獨(dú)當(dāng)一面，將店鋪經(jīng)營下去。

    這一天的忙碌，讓趙禾回到靈隱寺時，看著寺廟里通往西廂房長長的臺階，趙禾內(nèi)心有點(diǎn)想哭。

    旁邊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的馬車，主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jìn)寺。

    趙禾沒精打采，咬著牙堅(jiān)持準(zhǔn)備上階梯，不料這時候一道身影掠過了她眼前，然后在她面前蹲下。

    趙禾回神，看著這時候蹲在自己跟前的沈必，“你干什么？”

    沈必沒回頭，“小姐不是累了嗎？我背你上去?！?/br>
    剛才沈必跟在趙禾身后，就看見她握著自己的小拳頭在捶著雙腿。

    趙禾一滯，伸手拍了拍沈必精瘦的后背，失笑道：“累了也能走上去?！?/br>
    她指尖的力量很輕，沈必在這一瞬間卻是覺得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趙禾伸手拍著自己后背的那一點(diǎn)上。再回過頭來時，沈必看見趙禾那道小小的身影已經(jīng)提著裙擺走到了臺階上。

    沈必收回視線，默不作聲站起來，跟在趙禾身后。

    趙禾原想著回到西廂房后，倒頭就要睡過去，但她沒想到從臺階上爬上來，剛抬頭，就愣了一下。

    趙禾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不過再一次確定眼前那穿著絳紫色的菊紋上裳銀絲線馬面裙的婦人時，趙禾臉上的疲倦一掃而空，她低呼一聲，“大舅母！”

    而就在不遠(yuǎn)處的婦人在聽到這聲熟悉的嗓音后，驀然回頭，看見趙禾的瞬間，“昭昭？”

    趙禾沒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給謝家送的信，最后引來的竟然是自家大舅母。

    趙禾被已經(jīng)走到了自己跟前的婦人拉住了手，“大舅母怎么來了臨安？”

    謝氏有些無奈，“還不是因?yàn)槟惚砀?，若不是昭昭你來信，我還不知道他在這里。若是派旁人來，你表哥能聽話嗎？”

    趙禾聞言，不由點(diǎn)點(diǎn)頭。

    謝氏嘆氣，不過如今還在外面，不方便多說謝長珣的事。這時候謝氏看著跟在趙禾身后的沈必，在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后，謝氏有些詫異，拉著趙禾問：“昭昭，你身邊這位是……？”

    也難怪謝氏心里有些疑惑，雖然她沒見過趙靖給趙禾身邊安排的南越等人，但沈必的模樣看起來跟護(hù)衛(wèi)有些不太掛鉤，就這么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郎跟外甥女走在一起，她眉頭微微一皺。

    江南多風(fēng)流才子，謝氏是擔(dān)心趙禾涉世未深，被人蒙騙。

    趙禾沒隱瞞，“這位是上京沈家的沈公子，不過最近被我阿爹派了過來跟著我。”趙禾說，然后又看著沈必介紹道：“這位是我大舅母?！?/br>
    沈必立馬抱拳行禮，“沈必見過謝夫人。”

    謝氏聞言，心里驚訝，她沖著沈必的方向微微點(diǎn)頭。

    西廂房就在眼前，趙禾沖著沈必?fù)]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趙禾說著，然后她上前挽著謝氏的胳膊，朝著西廂房走去。

    沈必見到趙禾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時，眼神里帶著一絲茫然，他知道剛才那婦人，就是謝長珣的母親，而他家小姐，似乎跟對方很是親密。這種感覺，卻讓他內(nèi)心有些慌亂。等到一陣風(fēng)起，像是吹醒了在茫然中的人，沈必這才緩緩挪動腳步，朝著另一方向而去。

    謝氏同靖安王趙靖的接觸并不多，當(dāng)初謝家誰也沒有想到，謝寶珠竟然會喜歡上趙靖，嫁去京兆。趙家和謝家，完全不同，謝家百年清流，而趙家卻是世代執(zhí)掌西北方的兵權(quán)，趙靖本人少年時因敢孤身入敵軍，取敵軍將軍項(xiàng)上人頭而名聲大噪。這樣的殺將，謝氏敬畏。但今日謝氏在看見跟在自家外甥女身邊的沈必時，心里掠過一絲怪異。沈必既然是沈家得公子，又不是真正的護(hù)衛(wèi)，這般年紀(jì)跟在趙禾身邊真的好嗎？

    所以一回到房中，謝氏便開口問：“昭昭跟那位沈公子很熟嗎？”

    趙禾：“??？先前認(rèn)識，怎么了大舅母？”

    謝氏看著面前這些年來出落得越發(fā)水靈的外甥女，這眉眼好似跟她的小姑子重合在了一起，看著令人感慨。當(dāng)年她嫁入謝家時，對周圍陌生的一切還抱著警惕，若不是因?yàn)榧抑羞€有一年紀(jì)尚小的謝寶珠整日里纏著她，估計(jì)她也沒那么快融進(jìn)謝家。如今小姑子離開，她本來膝下就沒有女兒，看待趙禾就像是看著自己閨女那般，如今見趙禾同沈必走得近，不由拉著趙禾道：“昭昭年紀(jì)也不小了，大舅母問你，你心里可有喜歡的人？若是有，大舅母幫你先看看?！?/br>
    謝家在趙禾這一輩，就沒幾個女兒，趙禾雖是外姓，但家中老爺子和老太太偏愛得很，謝氏又將她當(dāng)做女兒疼愛，從未想過要讓她稀里糊涂就嫁人。即便趙禾要嫁，那在謝家人心里，也一定是要讓家里這小姑娘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趙禾聞言，她一愣，眨了眨眼睛，有點(diǎn)茫然：“喜歡誰？沒有啊?！?/br>
    她這樣子的確是十足茫然，一點(diǎn)作假都沒有。謝氏見狀，面上不由失笑，她抬頭捋了捋趙禾面頰旁的碎發(fā)，“我們昭昭還是個小姑娘。”同時，謝氏心里也斷定趙禾跟那位沈家的公子之間，應(yīng)該什么都沒有，既然這樣，“你身邊那個沈公子，怎么會被你爹安排過來？”

    趙禾“唔”了聲，“沈必么？他在回沈家之前，是在武安軍中，那時候我跟他認(rèn)識。大約是我爹覺得這人還算是靠譜，見我一直沒回上京，就找了個人來跟著我吧？”畢竟先前她跟她阿爹的保證，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做到。所以在聽到沈必說這一次來臨安跟著自己時，趙禾一點(diǎn)也沒覺得意外。

    謝氏心里暗罵了一聲趙靖不靠譜，就算是真要找人來跟著趙禾，也不應(yīng)該安排一外男。

    而此刻一舉殲滅了靜王的趙靖，正春風(fēng)得意班師回朝，在路上冷不丁地打了好幾個噴嚏。周圍的親信聽見動靜，還過來問候了兩句。

    趙靖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事，不過心里卻是在嘀咕著，難道是自家女兒已經(jīng)回了上京，這時候在念叨他？

    “你爹有說什么時候讓他回去嗎？畢竟人家好歹也是一門公子，這樣跟著你做護(hù)衛(wèi)算是什么樣子，雖說臨安城里認(rèn)識他的人不多，說不準(zhǔn)萬一呢，人言可畏?！敝x氏開口道，她久未見趙禾，又擔(dān)心自己說得太多引起趙禾反感，點(diǎn)到為止。

    趙禾卻知道她大舅母都是為了自己著想，“放心吧大舅母，過兩日我便要回上京，到時候就會跟沈公子分開。”

    謝氏稍稍放心，不過她這一次過來就是因?yàn)樽约业男鹤?，如今謝長珣那頭的事還沒塵埃落定，她又怎么真的可能放心？

    “對了。”趙禾也想到這一茬，主動問：“大舅母見到表哥了嗎？他怎么說？”

    謝氏面色惆悵，“你表哥是答應(yīng)跟我回去?！?/br>
    “這不是好事嗎？”趙禾問。

    謝氏苦笑，謝長珣答應(yīng)跟自己回家，只是因?yàn)樗^上頂著“孝”字。謝長珣從小聰慧，又是家中幺子，什么都好，謝氏這個做母親不是吹噓自己兒子，在謝長珣想要出家之前，她是真挑不出來謝長珣身上一點(diǎn)毛病。但如今，她倒是寧愿謝長珣身上一大堆毛病，只好對方不再想著要出家。

    “你表哥如今二十有二，卻半點(diǎn)成家的念頭都沒有。”謝長珣的孝順，在“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一點(diǎn)上，卻是半點(diǎn)也不起作用。

    趙禾了然，她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有說。

    其實(shí)從內(nèi)心而言，謝長珣想做什么，她覺得只要不是做壞事，都無可厚非。但她怕這話刺激到她大舅母，只能掩埋在心里。

    翌日，趙禾醒來后，照舊是她和沈必兩人前往城中鋪?zhàn)印?/br>
    在路上，沈必狀似無意間問道：“今日怎么不見謝公子？”

    前兩日是因?yàn)橹x長珣要同了之大師辯經(jīng)，今日卻是連半個人影都不見了，沈必有些好奇。

    趙禾隨口道：“估計(jì)是生我氣了吧？”

    沈必：“？”

    趙禾臉上有些苦澀，“昨晚不是看見我大舅母了嗎？我給家里通風(fēng)報(bào)信，估計(jì)現(xiàn)在他不想見我?！?/br>
    沈必：“……”

    他完全不知道謝夫人是趙禾找來的，也猜想不出來謝長珣有什么小把柄在趙禾手中，需要趙禾通風(fēng)報(bào)信?？偛荒苁侵x長珣那樣謫仙似的人，想出家吧？沈必想不出來，而看著一旁趙禾的臉色，知道或者沒有要對自己開口的意思，沈必只好沉默。

    其實(shí)趙禾猜錯了，謝長珣今日沒有出現(xiàn)在西廂房門口等著她，不是因?yàn)樗鷼?。昨日在見到母親出現(xiàn)在靈隱寺時，謝長珣就已猜想到是趙禾跟家里人遞了消息。這不怪趙禾，實(shí)在是因?yàn)樗小扒翱啤?，讓家里人?dān)心。今早沒出現(xiàn)在西廂房門口，謝長珣是怕再見到自己母親。若是讓母親見到他和趙禾在一起，他還真是有點(diǎn)擔(dān)心最后自己母親要將自己和趙禾撮合在一塊兒，那可真是太不妙了。

    趙禾不知謝長珣心中所想，一路上情緒都不怎么高昂。這樣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她到了臨街的鋪?zhàn)?，?dāng)趙禾從馬車上下來，在看見了還沒開張鋪?zhàn)油饷嬉呀?jīng)圍著一大群人時，頓時驚訝了。

    昨日國營服務(wù)的反饋來得很快，雖然說像是武十娘那樣的大院子，清掃起來需要幾日時間，但像是一般的二進(jìn)二出的院子，一日時間便足夠。

    清掃這樣的院子一日頂多就用七八人，只需一兩銀子就能讓整個宅子煥然一新，昨日已經(jīng)體驗(yàn)過國營服務(wù)是有多劃算的人家，早已跟周圍的鄰居炫耀稱贊。

    “一兩銀子，一月就只需要花一兩銀子，就能請來七八人三兩時辰將宅院中，里里外外清掃一遍，這多劃算??！對了，因?yàn)椴砰_業(yè)，其實(shí)還不到一兩銀子。這比買兩小丫頭在家里不劃算很多嗎？昨日我聽那位掌柜小姐說，若是長期合作，還會更加便宜?！?/br>
    在昨日跟國營服務(wù)店鋪里簽訂契約的不僅僅是這樣的家政服務(wù)，還有兩家酒樓，其中一家便是前兩日跟武十娘交談的老余娘子家的酒樓。老余娘子在國營服務(wù)鋪?zhàn)永锾袅藘扇耍谧蛲砣ゾ茦菐兔?，效果甚好。這一次，可不是酒樓的老板娘對外宣傳，而是昨夜在酒樓吃飯的那些客人，口口稱贊。

    因?yàn)榫茦嵌嗔伺芴说男《?，上菜的速度快了不少，同時也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上錯了菜單的情況，讓不少食客感到滿意，就沖著這種服務(wù)，紛紛表示明日會再來。

    就沖著食客的滿意度，老余娘子便覺得這銀子花得太值了！

    何況當(dāng)初她上樓同趙禾簽訂契約時，趙禾告訴她這是按時辰收費(fèi)，叫什么“時辰工”，算下來可比每月請人便宜太多。

    因此就沖著食客的反饋，不論是這一日購買了國營服務(wù)的“外包人力”的酒樓，還是沒有跟國營服務(wù)合作的酒樓，在第二日，幾乎全都擁在了臨街二層樓店鋪的大門口。

    如此一來，守在門口的人很可觀了

    趙禾還沒湊近，擁在鋪?zhàn)娱T口的那群人的交談聲被風(fēng)送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昨天金小姐也說了，簽長期契約的，還有再有優(yōu)惠，我琢磨著反正家中每月都要打掃，不如就先簽個一年吧？”

    “我也這么打算，就看看今日這么多人，估計(jì)以后排到我家里時，都要好幾日之后了。長期契約，聽說可以每月固定日子，這樣更方便，也不用擔(dān)心會等很久?！?/br>
    “昨日我們府上已經(jīng)來了他們店鋪的小丫頭，那些小丫頭動作快，手腳干凈，只悶頭做事，也不多說話，我看比我府上的不少小丫頭都能干厲害，讓她們來家里幫工，我和我相公都放心。”

    ……

    同時落進(jìn)趙禾耳朵里，不僅僅是這些主持中饋的太太們的聲音，還有一旁跟“太太團(tuán)”有些距離的“掌柜團(tuán)”的聲音。

    “老余，你可不夠厚道，昨日大家都那么忙，你竟然悄悄請了外面的人去酒樓幫忙，這種天大的好事，你竟然也不跟我們講一聲！”

    “可不嘛！還有老張也是，昨日我可聽說了，你們店里的食客出來還說今日也會去？這回頭率，厲害啊?！?/br>
    “我昨日其實(shí)也聽我家娘子說了國營服務(wù)，只是猶豫了一下，現(xiàn)在都還后悔。今日不管說什么，我也要簽一整年的契約?！?/br>
    ……

    趙禾聽著周圍各種各樣的聲音傳進(jìn)自己耳朵時，在帷帽下的那張小臉上，笑容一點(diǎn)一點(diǎn)擴(kuò)散開去。

    不意外，今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這樣的人力外包別說在臨安，即便是在整個中原，都是頭一份。趙禾預(yù)料到了店鋪開張后，生意會火爆，但沒有預(yù)料到的是能這樣火爆。

    在開張營業(yè)的前三天時間里，沒有一天在店鋪門口不是人來人往，店鋪里的流水，讓李青在整日臉上都帶著光，恨不得天天那種賬本在趙禾面前匯報(bào)。

    趙禾在短時間里，也差點(diǎn)忙得快要忘了自己最近是要離開的人。所以，當(dāng)陳素水抵達(dá)臨安，找到她時，剛從二樓下來準(zhǔn)備回去休息的趙禾，差點(diǎn)沒當(dāng)場嚇得躲起來。

    可能是因?yàn)樘奶摚在w禾在見到陳素水的時候，下意識地藏在了沈必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