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別開臉，道：“師姐不知道就算了?！?/br>
    霧心莫名。

    她說：“你沒什么意見的話，那我抱你腰了？”

    “——！”

    “這也不行？”

    “也、也不是?！?/br>
    師弟看不出是害羞還是什么，神態(tài)僵硬，面色通紅，但他道：“算了，你抱吧。”

    霧心滿意，遂環(huán)抱他的腰，舒服地靠在他身上。

    師弟：“……”

    他悶聲不吭，卻老實(shí)地讓她抱著，一動不動。

    *

    兩人回到花醉谷中。

    拾級而上，剛回到莊子門口，小師妹就歡快地從里面跑出來！

    她直直奔向霧心，一把抱住她，將臉埋在她肩上，道：“師姐！我好想你！”

    算來，離開魔宮后，兩人也有月余沒見了。

    霧心也很想她。

    她摸摸秋藥的頭，問：“這些天你跟著師父，有沒有好好聽話？”

    “當(dāng)然！”

    師妹賣力點(diǎn)頭。

    “我盡力在幫師父的忙了，應(yīng)該沒有添麻煩。”

    然后，她又主動和師姐說起這段日子的見聞：“仙盟的人好多啊，個個都是有名的仙人，而且好多人看起來好兇……

    “我們將魔修送過去以后，他們還有一堆事情要問師父。師父擔(dān)保你塑心了之后，他們還是很多疑慮，陣勢都好強(qiáng)。幸好師父一直面無表情，氣勢沒被他們壓住。

    “其實(shí)那些仙長在正事之外的時候，人都還挺不錯的。他們都很敬畏師父，許多長輩還很照顧我?！?/br>
    霧心聽著師妹認(rèn)真講著。

    師妹看起來精神不錯，這段日子也長了不少見識的樣子，霧心便放心了。

    她問：“師父呢？”

    師妹收言，忙回答道：“我和師父昨日剛回到花醉谷，師父在屋里休息?！?/br>
    霧心頷首，表示了解。

    師父其實(shí)很不喜歡做這種與人爭執(zhí)的麻煩事，動一次累一年，好不容易回來，他肯定會閉關(guān)一段時間。

    霧心說：“我去見他?！?/br>
    *

    霧心久違地踏進(jìn)師父院中。

    大櫻花樹絢爛依舊，花開如云，花瓣鋪了滿地。

    殘花落下，新花綻放，凋零之美，亦伴著新生。

    霧心站在門外，抬頭看了眼櫻樹。

    明光穿過花與花之間的間隙，灑下璀璨光點(diǎn)。

    多年來，她好像還是第一次注意到，此景甚有意境。

    她收回目光，敲響了師父的門。

    “進(jìn)來?！?/br>
    師父道。

    霧心推門進(jìn)去。

    室中素簡，神龕一座，香爐中有清香三柱。

    師父仿佛早料到她會來，安靜地閉目坐在室中。

    霧心習(xí)以為常，她走過去，端正地跪坐在師父對面，道：“師父，我回來了?！?/br>
    “好?！?/br>
    師父淡淡應(yīng)道。

    他問：“重回故地，你可有感悟？”

    霧心心中一動，朦朧之中，那柄劍的形狀若隱若現(xiàn)，仿佛觸手可及。

    她說：“……有?！?/br>
    她是無心人時，心中坦蕩，無所掛念。

    而有心之后，卻有了許多牽掛。

    這一番重回望仙樓，了卻了她心中的愧疚心結(jié)，重新連結(jié)了她與故人的情感。

    與眾人的相處，讓她腳踏實(shí)地，再度正視了自己的過去。

    隱約之間，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她為何會成為今天這樣的人，一步步走來，皆有跡可循。

    如此，內(nèi)心再度坦蕩輕盈。

    她閉眼正視己心，只覺開闊無垠。

    師父抬眸。

    他看到霧心的神情，嘴角一彎，淺淺地笑了。

    師父一笑難得，似曇花一現(xiàn)，只見淡雅無邊。

    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言。你且去吧，剩下的，不過時間問題了?！?/br>
    霧心似懂非懂。

    但她如今心境開闊，并無迷惘。

    既然師父這么說，她便應(yīng)道：“是。”

    *

    回到花醉谷后，霧心很快恢復(fù)了在谷中做飯、練劍、教導(dǎo)師弟師妹的日常生活。

    大抵是前段日子發(fā)生的事情不少，重新回到這種按部就班的平淡日子中，她還有些恍惚，覺得這樣的悠閑，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快，霧心又開始教導(dǎo)師弟和師妹劍術(shù)。

    師妹學(xué)得很認(rèn)真。

    而師弟這里，則有另外的情況。

    她指點(diǎn)師弟動作的時候，難免會有肢體觸碰。

    在望仙樓的時候，他們避開外人，親親抱抱的動作不少，遠(yuǎn)比練劍要來得親密。

    霧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她以前一碰師弟，師弟就變僵，大抵是因?yàn)楹π咧省?/br>
    她原本以為，兩人關(guān)系有所變化以后，更為親昵的事都做過那么多，只是練劍時碰碰胳膊、碰碰手而已，師弟應(yīng)該會適應(yīng)一些，不會再那么緊張了。

    誰知，實(shí)際情況正好相反，師弟的問題居然沒有好轉(zhuǎn)，反倒變本加厲。她只是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師弟整個人的肌rou就已經(jīng)繃住了，變得像塊石頭。

    霧心不解地問：“你怎么回事？就算是以前，你也不至于緊繃成這樣。”

    師弟辯解：“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師弟不自在地道：“一旦開了口子，就會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他沒有說下去，只改了口：“師姐還是不要碰我了，只需要用語言告訴我哪里不對就行，我能理解?！?/br>
    “噢?！?/br>
    霧心應(yīng)下，目前也只能如此。

    練劍過半個時辰，師妹和師弟都有些累了，開始調(diào)整氣息。

    霧心先前就在旁邊準(zhǔn)備了茶和點(diǎn)心，小師妹練劍結(jié)束，就高興地過去，拿了自己的份。

    “師姐，這個糕真好吃！”

    小師妹坐在石凳上，歡喜地對她說。

    霧心一笑。

    這些點(diǎn)心，就是大廚給她的那些。

    數(shù)量太多了，一天兩天吃不完。

    她也拿去給師父了，師父吃了以后，沒多說什么，但看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滿意的。

    霧心道：“這是望仙樓里的招牌點(diǎn)心。你這回沒跟我回去，等下次我過去的時候，你也一起來吧，可以多點(diǎn)幾道嘗嘗。”

    小師妹很期待：“嗯！”

    小師妹像松鼠一樣啃著點(diǎn)心。

    不過，霧心與她交談過后，卻沒有坐下來，反而拿起劍，又走到庭院中心。

    師妹問她：“師姐，你不休息嗎？”

    霧心搖頭：“不，我還想繼續(xù)?！?/br>
    言罷，她腳尖一掃，掀起無數(shù)梨花瓣，手中長劍一指，驚起清風(fēng)波瀾。

    霧心閉上眼，感受自己的劍風(fēng)。

    眼前一片漆黑，可內(nèi)心反而更加清明。

    那把長劍的輪廓，逐漸浮現(xiàn)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