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122節(jié)
謝鈺皺了皺眉,終是抬手,動作輕柔地將懷中昏昏沉沉的小姑娘放到錦榻上,替她蓋上錦被,低聲自她耳畔道:“我隨崔白出去片刻,很快便回來?!?/br> 折枝點頭,朦朧應了一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謝鈺這才起身,快步往花廳行去。 崔白已先一步到了花廳,正執(zhí)筆開著方子,聽見他進來的響動,便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陣,語氣有些不善道:“謝鈺?你不會是給人家姑娘氣得投了湖吧?” 謝鈺皺眉,往他對側坐落:“你在胡說些什么?” 崔白將藥方寫完,‘啪’地一聲將湖筆擱下,不悅道:“當初體寒難以有孕之事,你是不是瞞著人家姑娘了?” 謝鈺驟然抬眼:“你與她說起了此事?” 他疾聲追問:“什么時候?” “到你府上給花看診那日——”崔白話音未落,卻見謝鈺已自椅上起身,疾步往上房的方向行去,便兀自搖頭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說著,信手將藥方遞給一旁的侍女,拿起自己的醫(yī)箱起身道:“三付水煎服,無事別來我的府中叨擾我看醫(yī)書?!?/br> “不必送,我還得趕著宵禁前回府。” 待崔白的藥煎好后,已是整整一個時辰過去。 這一個時辰里,折枝一直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著,許是喝了碗姜湯與半碗熱米粥的緣故,發(fā)了一身的細汗,倒是勉強尋回了幾分神志。 身上,似也沒那般難受了。 她輕蹙了蹙眉,徐徐睜開眼來。 第一眼,便看見守在她榻邊的謝鈺。 他依舊是穿著昨日里的襕袍,連玉冠也未束,墨發(fā)隨意披散在身后,像是從銀江城中回來后,便一直守在她的身畔。 無暇更衣。 折枝輕愣了一愣,就著他的大手坐起身來,倚在大迎枕上,有些無力地彎眉對他笑了笑:“哥哥不必這樣寸步不離的看著折枝了?!?/br> “愿賭服輸,往后折枝不會再跑了?!?/br> 謝鈺看著她仍舊是泛著異樣緋紅的面色,終于還是垂下眼去,探手碰了碰碗壁,將那碗湯藥遞來:“先喝藥吧?!?/br> 折枝輕應了一聲,從他的手里接過藥碗。 藥已放至溫涼,是恰好可以入口的溫度。 折枝便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心思,秉著呼吸便將湯藥盡數(shù)飲下。 立時便苦得眼尾都滲出淚來。 還未來得及取出袖袋里的帕子,一只打開的糖盒已遞到她的跟前。 折枝也來不及挑選,順手從中拿出一枚便放入口中。 酸甜的滋味隨之化開,帶著淡淡的橘子香氣。 “是橘子糖?!彼毤殗L了嘗,笑著道:“哥哥這糖的種類真是愈發(fā)多了。都可以開個糖鋪了?!?/br> “穗穗——”謝鈺低聲啟唇:“你可還記得,上回崔白來府時的情形。” “哥哥說的是崔院正來給芍藥瞧病那次吧?!闭壑τ帜昧艘粔K橘子糖放入口中,撐得腮邊微微鼓起一塊:“怎么突然問起這些?” “寒癥之事,我不該瞞著meimei?!彼寡鄣吐暋?/br> 折枝有些驚訝地側過臉看向他。 許是病中思緒有些混沌,她愣愣地想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明白過來。 ——應當是方才崔白主動與他說起了這件事。 那便不能算是她在背后告密吧? 她這般想著。 橘子糖在唇齒間化成酸甜的糖漿,漸漸沖淡了方才湯藥的苦味。 折枝輕輕彎眉笑起來:“哥哥說是那件事嗎?”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折枝已經(jīng)不在意了?!?/br> 謝鈺正等著她如往日一般生氣,哭著抓起手邊的東西來砸人。聽她這般笑著開口,心中反倒是一凜,立時便抬眼看向她。 卻見黃昏橙紅色的光影中,小姑娘面色酡紅地倚在大迎枕上,正默默吃著橘子糖,見他這般大的反應,反倒是有些訝然地停下了動作,望向他。 “上回已經(jīng)為這事生過一回氣了?!?/br> 還氣得不輕。 她輕瞬了瞬目,似有些不解:“哥哥是還要折枝再生一回嗎?” 謝鈺微愣,輕笑了一笑,復又低聲道:“還有一樁事。” “當初meimei讓我放他們離開?!彼D了頓,終是啟唇道:“我在他們離開之后,又遣人追出一座城池,將人重新追回?!?/br> 他們—— 折枝有些疑惑地瞬了瞬目。 卻也漸漸明白過來。笑容隨之徐徐自面上淡去。 她低垂下眼去,低聲道:“那時候,哥哥將先生——”說到先生二字的時候,她似有些艱難,重新穩(wěn)了穩(wěn)心緒,才低聲問道:“哥哥將先生也帶回了嗎?還是只帶回了半夏與紫珠?” “他被人救走。我的人只帶回了半夏與紫珠?!敝x鈺答道。 折枝慢慢應了一聲:“折枝逃跑的時候……哥哥可為難她們了?” “我為難她們做什么?”謝鈺抬手撫了撫小姑娘微微有些發(fā)燙的雪腮:“在meimei心中,我便是這般心胸狹窄,喜歡遷怒于人?” 他輕抬唇角,眸底有淡淡的無奈之色:“抑或是,卑鄙無恥?” 折枝往后縮了一縮,想起了當時自己惱怒時口不擇言說過的話來,小聲道:“沒有……” 她輕聲轉開了話茬:“那哥哥打算什么時候把半夏與紫珠還給折枝?” “待meimei病愈之后?!敝x鈺的長指順著她的雪腮移到眉間,探了探她額上的熱度:“meimei的生辰將至,可別病著過生辰。” 折枝‘嗯’了一聲,似又想起了什么,便問道:“那哥哥還有什么事是瞞著折枝的?” 謝鈺的動作略微一頓,眸底的神色隨之柔和了幾分:“還有一件。” 他垂首吻了吻折枝發(fā)燙的額心,低聲道:“等meimei生辰后,再告訴meimei。” 折枝輕瞬了瞬目,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是什么事,這樣神秘——” 可許是病中精神不濟,也許是崔白的藥里放了助眠的藥物,困意隨之上涌。 她抬手掩口,輕輕打了個哈欠,將身子往錦被里團去,語聲也變得朦朧:“那哥哥要記得,可不能食言……” “好。”謝鈺柔聲答應。 他垂下眼簾,看著睡在錦被中的折枝。 繡著如意云紋的錦被一直蓋到她的下頜處,只露出一張柔白的小臉。 許是喝了湯藥的緣故,蓮臉上也沒那般緋紅燙熱了,不似方才那般虛弱得令人擔憂了。一雙羽睫垂落,掩住了瀲滟的杏花眸,隨之呼吸而微微起伏著,愈發(fā)睡夢中的小姑娘綿軟乖巧。 謝鈺忍不住伸手,輕碰了碰她垂落的羽睫。 纖長的羽睫掃過他的指腹,絨絨的觸感,像是蘆花輕盈拂過指尖,令人心生柔軟。 他今日說了許多,小姑娘卻全然沒有與他生氣的跡象。 不知是在病中無力與他計較,抑或是,令她惱怒的,原本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與算計。 穗穗的性子本就溫軟,像一只乖巧的嬌雀兒,逼急了的時候,才會啄人。 也許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騙她,穗穗才會一次又一次地逃離他身畔。 是他親手將穗穗推開,也險些便永遠失去了她。 也許,他確應當如佛前所言,誠心與穗穗悔過。 “熱……” 他想了許久,直至小姑娘的夢囈聲低低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鈺隨之垂眼,看見小姑娘蹙緊了眉心,蓮臉上一片緋紅,正掙扎著將身上蓋的錦被掀開,推到一旁。 謝鈺眸色一沉,立時便上前握住她的皓腕,將錦被重新蓋回她的身上。 折枝皓腕間的燙意順著他的指尖渡來,令他面上的神色愈發(fā)凝重。 這應當便是崔白說的病情反復。 方才還能如常和他說話的小姑娘,現(xiàn)在便又燙成了這樣。 “好燙……” 折枝緊緊闔著一雙杏花眸,在他的掌心與錦被間掙扎,語聲里已帶上了哭腔。 謝鈺遲疑一瞬,便抬手,抵上了領口的玉扣。 襕袍與中衣依次墜地。 謝鈺握著她的皓腕睡到她的身側,低聲喚她:“穗穗。” 他抬手,一寸寸將小姑娘往自己的懷中帶去。 折枝起初的時候不悅地掙扎著,可當身子貼上他微涼的肌膚的時候,便徐徐停住了掙扎的動作。 她輕輕喟嘆了一聲,先是伸手環(huán)上了他的頸。 繼而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像是渴水的魚一般恣意地從他身上汲取著涼意。 謝鈺隨之擁緊了她。 可小姑娘只安靜了短短一盞茶的時辰,便又掙扎著哽咽出聲:“好燙——” 謝鈺皺眉,探了探自己彼此觸碰之處的溫度。 已有些發(fā)燙。 折枝的身子太過熱燙,將他也染得熾熱。 思緒未落,折枝已要掙扎著推開他,連同身上蓋著的錦被:“好燙——” 她反復念叨著,秀眉緊蹙,光潔的額心上也漸漸泌出汗來,連呼吸也隨之紊亂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