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狂犬

    ◎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br>
    明瑤心下一慌, 食指直接點了下“拒絕”。

    她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劃拉幾下，敲出幾個字，按下發(fā)送。

    【你干嘛？】

    陸謹修回復得很快。

    x：【蹭場戲聽, 不行？】

    明瑤雙腿交疊, 往座位后方靠了靠, 回復他道：【沒說不行。】

    x：【嗯？】

    明瑤眼神微動, 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打出兩行字來。

    【聽戲可以, 但請你不要說話, 就安安靜靜的聽。如果你能做到, 我就答應跟你連麥?！?/br>
    x：【好，我答應?！?/br>
    明瑤唇角微微抿起, 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

    未等她再回復, 陸謹修的語音就再次撥了過來。

    她長指輕觸一下。

    語音接通。

    片刻后。

    一聲戲腔自搭好的舞臺處傳來。

    明瑤按滅手機，端方地坐在那里, 認真看著舞臺上京劇老師的表演。

    她聽見臺上的人唱著——

    “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br>
    明瑤的視線落在舞臺上, 長指輕捻，深深吸氣。

    她聽出來了, 臺上唱的是《梨花頌》。

    梨花頌是大型交響京劇唐貴妃《大唐貴妃》的主題曲。

    講述的是唐玄宗李隆基與他的妃子楊玉環(huán)之間的愛情故事。

    明瑤微微側(cè)眸, 淡淡瞥了眼旁邊的陸戾。

    他那雙眼睛半開半闔，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就在陸爺爺即將伸出拐杖敲他之前，明瑤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壓低聲音道，“醒醒?！?/br>
    下一瞬。

    陸戾猛地驚醒, 眼底透著一絲懵懂。

    他揉揉眼睛。

    cao。

    鬼壓床了？！

    然而, 腳踝處傳來的痛感正在明確地告訴他, 沒有什么鬼壓床，有的只是“爺爺?shù)墓照取薄?/br>
    陸戾：“……”

    真就是無妄之災唄。

    陸爺爺眉心緊緊皺著，斜乜他一眼，恨不得掄起拐杖再敲他一回，“要睡就給我去床上睡，京劇不是給你這樣糟踐的?！?/br>
    陸戾偏頭，對上爺爺?shù)哪抗猓凵裎⒘烈凰玻骸罢娴哪苋ゴ采纤?？?/br>
    不過須臾。

    他又挨了一拐。

    陸戾：“……”

    他雙唇緊閉，不再多說一個字。

    明瑤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

    良久過后。

    這段《梨花頌》也已接近尾聲。

    舞臺上的老師已唱到那句——

    “盼相逢，金風玉露繞祥云?！?/br>
    明瑤抬眸望著被深灰色云彩遮蓋的寂靜夜空，原本就昏暗看不清亮光的月亮被烏云遮蔽。

    她微微勾唇，眼尾淡淡扯出一個笑。

    “盼相逢”這三個字，讓她聽到以前的自己。

    曲終人散后。

    明瑤同陸爺爺?shù)绖e，而后坐上陸戾的車。

    她安靜地坐在副駕上，扣好安全帶。

    陸戾垂眸朝她這邊看過來，問：“明天有時間嗎？”

    明瑤剛想回答，手機就“嗡嗡”地振了一聲。

    她低頭，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和陸謹修……還在連著麥。

    明瑤長指微動，飛快地打出幾個字：【我掛了。】

    誰知下一秒，陸謹修清冽低沉的嗓音就從電話那端傳來——

    “掛斷電話之前，總該讓我跟你那位未婚夫打聲招呼?！?/br>
    明瑤眼眸微抬，望向駕駛座上的陸戾。

    不知為什么，她現(xiàn)在忽然生出一種，類似渣男在外面拈花惹草，忽然被自己正房抓包的局促不安和緊張感。

    車廂內(nèi)寂靜一片，陸戾自然也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單手cao縱方向盤，偏頭看向明瑤，嘴角勾出弧度。

    話卻不是對她說的，“哥，是你嗎？”

    手機那端，傳來一道清冽的單音節(jié)。

    陸謹修眼尾泛起一絲嘲弄，低沉的嗓音微啞，“在開車？”

    陸戾道，“對啊，這不是要送她回去么？”

    話音堪堪落下，他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睛里流出淚來。

    “困了？”那端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

    陸戾嗯了一聲，“今晚我和瑤瑤陪爺爺聽戲了，哥，我跟你說，這場戲聽得我困得不行。我就不愛什么京劇，聽一場戲，我都覺得自己被掏空了，比做……”愛還累。

    他輕咳一聲，意識到明瑤還在這兒，所以就沒再接著說下去。

    對面?zhèn)鱽淼哪新暤偷偷?，“怎么？?/br>
    “我困啊，哥，我都不明白老爺子為什么非讓我跟瑤瑤一起陪他聽戲，你說他這么喜歡瑤瑤，讓她一個人去就得了唄，為什么還非得叫上我。”

    電話那端，陸謹修白皙干凈的修長手指輕輕撫弄著黑夜守宮的尾巴，不動聲色地掀了掀嘴角，嗓音有條不紊，“回去早點休息?！?/br>
    “好的哥，我知道，你工作忙完也趕緊休息吧，別讓自己太累?！?/br>
    一道單音節(jié)自他喉間溢出，聲線微沉，“開車認真些。”

    陸戾應了聲好，目光平視前方，嗓音含笑，“嗯，我一定會把瑤瑤安全送回家的?！?/br>
    明瑤：“……”嘉

    她緋色的唇微抿，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可是，如果真讓她挑明說哪里不對，她也講不出。

    明瑤輕咳一聲，淡淡道，“陸先生，我要掛了?！?/br>
    “晚安，明小姐?！?/br>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難得蓄了層溫潤之意。

    明瑤攥緊指尖，心下陡然一顫。

    動了動唇，“晚安，陸先生?！?/br>
    說罷，她長指輕觸了下手機屏幕。

    語音掛斷。

    ***

    周六上午九點鐘，明瑤吃完由景弈帶過來的早餐后，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是陸戾打來的電話。

    昨晚他送她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

    ——今天去酒店對戲。

    對完戲后作為答謝，陸戾請她吃飯。

    明瑤帶著打印出來的兩頁紙，按他發(fā)來的酒店地址赴約。

    景弈在給她送完早餐后，接到一個緊急電話，明瑤就讓他先去忙了。

    她自己開著那輛白色法拉利離開九號府邸。

    抵達南川酒店時，明瑤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陸戾。

    她停好車，從駕駛座上下來，朝陸戾的方向走過去。

    兩人一起走進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