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王阿姨是賀晉平家里多年的傭人，早幾年，長輩跟賀晉平的外公有一些部隊的上下級關(guān)系。賀晉平對她很有感情，所以逢年過節(jié)喻遙也會跟她送禮請客。云里霧里往衛(wèi)生間走，門一打開，正撞出個年輕的男人，驚的喻遙往后退了一步。

    張楓逸對喻遙羞赧一笑，又看了看他背后的賀晉平，偷笑著走了。

    王芝說了聲：這是我兒子，看見人也不知道叫。笑著回了廚房。

    喻遙才明白這是王阿姨的家，刷牙時透過窗往外看，玻璃窗結(jié)著薄霧，天空陰沉，是中國最北方一座城市的尋常光景。

    行，賀晉平把他帶這兒來了。

    洗漱完已經(jīng)開飯，喻遙上座，王芝很體貼地遞給他勺子，說：到阿姨這兒來了就別客氣，放心大膽地玩。我知道你們之前吵了架，晉平這脾氣讓你受委屈了吧？阿姨給你夾塊魚

    喻遙勉強地露出一個微笑，低頭吃東西。他別著手的樣子讓王芝十分難受，詢問：怎么傷的？還傷到右手了。晉平，醫(yī)生怎么說？多久好？嚴(yán)不嚴(yán)重？

    賀晉平答不上來：不知道。

    王芝立刻翻臉訓(xùn)他，喻遙笑了下：不嚴(yán)重，就這幾天，很快好了。

    王芝還瞪著賀晉平：以后要會疼人啊你！好不容易和好，再這么不知冷不知熱，信不信小喻不要你？到時候你哭都沒辦法了！

    聽她說這話，估計以為他倆已經(jīng)和好了，反駁呢，王芝肯定幫著賀晉平勸他，跟長輩談感情沒什么意思。喻遙就沒糾正。

    王芝興致勃勃地給大家夾菜，賀晉平手機突然響了，掠開眼皮看了眼，隨手點了：媽。

    這一聲，讓王芝張開的嘴突然啞巴，喻遙下意識往遠的座位上躲，餐桌上驟然寂靜如死。

    宋君婉的聲音傳來：兒子，在干嘛吶？

    吃飯。

    吃飯啊？mama現(xiàn)在開著視頻，你把視頻打開，讓mama看著你。

    賀晉平點了下屏幕。

    你別對著天花板??！架起來！對著你！我說你這干的什么事

    賀晉平架起手機，屏幕上顯出宋君婉美麗嚴(yán)肅的臉。屏幕另一頭，也顯出了王芝家客廳的一部分。

    宋君婉聲音一頓：去王姐家了？

    嗯。

    你把手機給她，我跟她說兩句。

    賀晉平剛想伸手，抬頭見王芝正不斷搖頭使眼色，一時沒想出應(yīng)對方案。王芝嘆了口氣，讓晉平撒個謊簡直比登天還難，起身接過手機，抹出一臉笑：夫人啊，吃早飯沒？

    寒暄著，拖開椅子去了廚房。

    估計宋君婉是囑托她好好照顧賀晉平，喻遙沒怎么在意。幾分鐘后，王芝踟躇地握著手機回來，遞還給賀晉平，一臉憂郁。

    視頻還沒關(guān)，響著宋君婉抑揚頓挫的聲音：兒子，我說你這段時間到處跑，多久沒回家了？沒跟我打個電話？在王姐家待幾天就回來，別老麻煩人家。

    賀晉平不怎么上心：知道，我又不是幾歲。

    你爸多久沒給你打電話了？

    賀晉平想了一下：半個月吧，我給他打了。

    這個東西！宋君婉狠狠一嗤。

    某種禁忌的話題，賀晉平也無所謂：又沒什么。他打量屏幕，這兩天去醫(yī)院復(fù)查了嗎？怎么說？

    沒關(guān)系。mama還是這樣子，身體是老了啊，但我心不老，還能奮斗很多年。

    賀晉平笑了一聲：您老什么，十七八歲的女孩都沒您臉這么嫩。

    宋君婉也笑了一陣，揚聲器安靜了，賀晉平低頭吃飯，半晌宋君婉又挑起話題：吃的什么這么香？mama好像看見有海魚？叫你在這邊不要吃海鮮，多少次說不聽，污染這么重的地方，吃多了重金屬富集，對身體不好

    賀晉平夾菜給她看：沒吃魚。

    宋君婉松了口氣：那還差不多，mama說的話，你都要記住。

    賀晉平?jīng)]說好，也沒說不，喻遙默不作聲吃飯，又覺得驚訝，現(xiàn)在他都能心平氣和跟宋君婉聊這么久了。

    宋君婉笑聲陣陣。

    誒喲，你看你吃得嘴角都沾油了，還不擦一擦？這么香啊，改天回來mama給你做我也在學(xué)，到時候你嘗嘗？

    賀晉平有一搭沒一搭聊，終于掛了。

    滿桌子松了口氣，王芝臉憋得發(fā)紅，直往額頭扇風(fēng)：嗨，你看，非要我跟她接電話，都尷尬死了。

    怎么尷尬？喻遙問。

    王芝癟了癟嘴：我跟她打架了。

    打架？喻遙一臉蒙，張楓逸才笑著說：我媽不止跟她打架，還把她弄進醫(yī)院了。

    胡說！王芝連忙解釋，夫人本來就有高血壓，我怎么知道？當(dāng)時給我氣急了才動手，但也注意了輕重，她進醫(yī)院真的跟我沒關(guān)系。

    喻遙靜了會才捋清，所以現(xiàn)在，王阿姨是被宋君婉給辭退了？但喻遙想不通，忍不住問：為什么打起來了？王芝是個樸素溫柔、勤勞能干的女人，宋君婉是個受過高等教育、位高權(quán)重的女人，這倆人居然動手動腳比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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