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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這樣想就好。現(xiàn)下最要緊的便是保重自己的身子,安心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再做其他打算……” 明舒嗯了一聲,眉眼看起來很柔和,目光逡巡了一圈,沒瞧見英國公夫婦,便挑了眉頭:“我公公婆婆,方才沒來嗎?” “來了?!毙l(wèi)閔兒猶豫了一下,道:“宮里出大事了……現(xiàn)下,恐怕是在商量對策?!?/br> 將這幾個時辰發(fā)生的事一一告知明舒。 明舒便斂了笑意,深吸了一口氣。 裴宣是做了萬全的打算才出京的,不可能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栽了。但晉王這頭的消息,實在是太不妙了。他想要做什么? 明舒猜不透他。 但兩樁噩耗疊在一起,倒讓她覺得有些巧合了。懸著的心,微微放下來幾分。 她扶著衛(wèi)閔兒的手要起身。 衛(wèi)閔兒忙道:“剛才都動了胎氣了,大夫說你需要靜養(yǎng),這會兒夜都深了,你往哪兒去?” “去瞧瞧國公爺打算怎么應對。這國公府,到底也有我家二爺一份?!彼α诵?,執(zhí)意要起身。 衛(wèi)閔兒無法,只得由著她,只是讓人抱了暖爐,披上了厚厚的大氅,才擁簇著她往正院去。 正院里果然還亮著燈。 婢女瞧見明舒,面上露出一抹憐憫,恭敬地上前行禮:“這個時辰,世子妃怎么來了?” 明舒不理會她的神情,只柔聲道:“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睡下了嗎?” 婢女搖了搖頭:“沒呢,方才還叫了飯進去,國公爺才回來不久?!?/br> 明舒點點頭,踏進正院的門,近了那珠簾,那守門的婢女正要稟報,明舒聽見只言絮語,忽地揚手止住她的動作,神情有些凌厲。 那婢女唬了一跳,恍恍惚惚間竟覺得看見了二爺,下意識地就噤了聲。等回過神來,卻也不敢在此時聲張,讓里頭的人知道外面有人在聽墻角了。 英國公和高氏正在爭吵。 “你真是患了失心瘋了,哪有你這樣當母親的?” 高氏眼圈微紅:“那國公爺?shù)故悄贸鰝€章程來!您手里的人手,難道能瞞得過那位?明日咱們?nèi)依闲《急徽堖M晉王府,國公爺還能這般灑脫嗎?” 英國公冷笑一聲:“大不了將兵馬交出去,也好過將懷著吾兒遺腹子的媳婦獻給那黃口小兒!” 門外,衛(wèi)閔兒聞言神色震驚。 高氏,竟然打著要將明舒交給晉王的主意? 這、這也太荒謬了! 裴宣意外身故的消息才剛傳回來呢! 明舒神情卻平靜如水,甚至可以說是古井無波,靜靜聽著里頭的話。 “您才是瘋了!現(xiàn)下還不知道晉王是輸是贏呢,您將兵馬交出去,回頭陛下回宮了,豈不是要治您一個謀反之罪?” 此時天還未亮,皇帝被阻攔的消息并未傳遞入京。 英國公聞聲默了默,嘆息道:“那你交一個女孩兒出去,就不怕累壞國公府百年名聲么?” 高氏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道:“我還有康哥兒,我得為他打算,風言風語罵我,我也不在乎?!?/br> 此話卻將英國公本已熄滅的怒火挑了起來:“康哥兒是你的兒子,你憐惜他,宣哥兒難道就不是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何以變得這般狠心,宣哥兒那頭還尸骨未寒,陸氏懷著他的骨rou,人之常情,難道不該是將這孩子好生保全,護佑他們孤兒寡母么?” 高氏聽了,卻忽地冷笑了兩聲。 “狠心?論狠心,哪里比得上國公爺您?” 英國公覷著她幾乎算得上猙獰的神色,眉心微微一跳:“你這話什么意思?” “國公爺莫要揣著明白裝糊涂!裴宣是我的兒子么?我那二兒,是否是一出生被你這個親生父親送走了,或是捂死了,都尚未可知。我只聽了他一聲哭,便再也沒能瞧見我可憐的孩兒……虎毒不食子,國公爺這話該說給自己聽!您是從哪里弄出來的私生子,竟和我的二兒前后降生,鬧出來一個偷梁換柱的丑事,如今還恬不知恥地來攻訐我!” 高氏被激怒了,數(shù)十年的委屈與怒火在今日一并爆發(fā):“……您倒是和妾身好好說道說道,裴宣是從哪里來的?是你和那個狐媚子生的?竟連個庶子也舍不得讓他當,換了我的親生骨rou去……” 門外,明舒緩緩地攥住了手,闔了闔眼。 或許,要接近裴宣心頭最在意最想知道的那個秘密了。 她實然不是很在乎這個秘密,此時此刻,她更想見到裴宣。 在衛(wèi)閔兒看不見的角度,明舒右手微微發(fā)顫,透露出一絲茫然無措。 他還活著嗎? 為何連國公爺都也一口咬定他死了,拼盡全力地護著他的“遺孀”? 屋里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英國公聲音干澀地開口:“原來你一直知道,那不是我們的二兒……你為何不早些說呢?” 聽了英國公的話,高氏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是真的。 原來一切,真的不是她的幻覺。 她聲嘶力竭地邊流淚邊開口:“國公爺要我怎么說?您這樣煞費苦心地換了我的兒子,乳娘和接生婆都是一個口徑,我還以為,是我瘋了……哈哈哈哈哈!” 英國公的神情驟然變得不忍,扶住了高氏的肩膀,嘆息了一聲:“是我的錯,是我做事不周,沒考慮到你們母子連心,我還以為,這樣能讓你好受……沒想到,反倒讓你受了這么多年的折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