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
她怎么會給他寫情書? 他們根本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但如果她和那些“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女生一樣呢? 那次暴雨事件過后,在一些公共場合,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視線也會有意無意停在他身上—— 要是她也對他有意思呢? 那時,高宴高二,嚴裕華被確診出癌癥,家里生意不得已要更多地指望高程,而本來打算等高宴一考上大學就出國的高嵐夫婦,也不得已再次擱置了移民計劃—— 兩個家庭都生出了新的矛盾。 日子雞飛狗跳的,高宴根本沒想過談戀愛。 但如果余歡對他真有意思,他想,就算要拒絕,也要應該盡量用一種柔和的方式,把話說清楚。 要怎么說呢? 在這方面一向經(jīng)驗豐富的高宴,居然也有點犯難。 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滿懷糾結(jié)的按照情書上給的地方赴約時,他見到了新來的轉(zhuǎn)校生。 “情書是你寫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居然有種說不清的、隱隱的失落。 “……是啊?!睂Ψ接行┬奶摰爻姓J。 “是嗎,文采很好啊?!彼?,然后一陣夸贊。 對方越來越不好意思,最后坦白道:“情書是找人代筆的啦?!?/br> “但心意是真的?!彼謴娬{(diào),小心地注意著他的表情,“你不會只是因為情書寫的好才來見我的吧?” “如果我說是呢?!?/br> “哈啊……”對方有些錯愕,半晌后嘆了口氣,“那你請我吃頓飯吧,我就告訴你到底是誰寫的。” 那女生雖然找了代筆,但勝在坦誠。 高宴請她吃了飯,在交談中問明稿酬竟然只是一周的生活費時,生平第一次體會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因為請女生吃飯這一舉動,高宴收到的情書越來越多。 似乎大家都懷抱著一種退而求其次的態(tài)度:哪怕追不到他,一起吃頓飯也是好的。 那段時間,高宴就算不開信箱,不清理抽屜,完全不理會那些信件,也會有人專門在路上攔下他,送情書或當場表白—— 時間久了,高宴也覺得煩。 “你要是不堪其擾呢,我告訴你兩個方法:要么,你找個告白的女生,狠狠羞辱她一番,殺雞儆猴;要么在跟你表白的人中找個女朋友,讓她幫你擋桃花——”朋友見狀,出餿主意道。 高宴當然沒有采納。 他雖不認為自己品德有多高尚,但也絕做不出那種糟踐人心意的事情。 直到林蘇同他示好—— 林蘇是余歡分科后的同學,也是余歡的朋友。 高宴一開始注意到林蘇,純粹是好奇,好奇余歡那樣獨來獨往的性子,到底會和什么樣的人交朋友。 他觀察了一段時間后才發(fā)現(xiàn),是林蘇主動和余歡結(jié)交的—— 和余歡不一樣,林蘇是那種特別會來事,特別八面玲瓏的一個人。 她白瘦高挑,五官在他看來最多算清秀,但因為擅長打扮,嘴甜會撒嬌,在年級上竟也有不少追求者。 茶是茶了點,但余歡能有個性格互補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壞事—— 高宴一直這么想,直到某天,他親眼見到林蘇將余歡給她糕點丟進垃圾桶。 “蘇蘇,你干嘛把那誰給你的吃的扔了?” “酸不拉幾的,誰愛吃啊?!?/br> “也是哦,不過,我還以為你和那誰關系很好呢?!?/br> “好?我跟她?得了吧,她那么土,誰跟她關系好?!?/br> “那你還和走那么近?” “她成績好啊,我不主動和她走近一點,怎么能拿到她的筆記,還讓她在考前幫我劃重點呢。” ………… 當時,林蘇沒有注意到他,就那么和她的朋友肆無忌憚地一邊談論著余歡,一邊從他旁邊經(jīng)過。 高宴看著垃圾桶的糕點。 那分明是余歡最愛吃的,她奶奶做的酸棗糕。 可能就在她把糕點給林蘇前,她都小心的用東西捂著,怕涼了影響糯米的口感—— 誰知道,她的真心換來的是這樣的踐踏呢。 高宴冷冷看著林蘇離去,等過兩天,他在打籃球,而林蘇拿著水熱切地望著他時,他走到了她面前:有紙巾嗎? 都說男人主動,其實女人也可以很主動。 那天,他不過微微撩了一下,后面林蘇就時不時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并在他回應了兩次后主動找他表白—— 而他答應了。 回想起來,他對林蘇其實一點都不好。 需要的時候,拎出來當擋箭牌,不需要的時候懶得理睬——林蘇其實也察覺到了他對她的不好,但虛榮作祟,她卻總愛和身邊人吹噓。 甚至有次他聽到他和余歡吹噓,說他如何如何體貼—— 那個叫余歡的是你朋友嗎?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啊。 于是,他故意道。 他其實并沒有暗指什么,但林蘇卻以為他在說余歡土,說余歡性格孤僻,為人怪異。 她一點沒替“朋友”辯駁,反而嫌棄地解釋,只是同學。 他只是一問,她便覺得丟人,后來便漸漸和余歡疏遠了關系。 高中叁年,林蘇就這樣做了高宴一年半女朋友。 畢業(yè)的時候,林蘇選了外省的大學,高宴因為母親病情加重,選了鄰市的A大。 林蘇得知后,跑來質(zhì)問他,怎么他沒報之前說好的學校,非要和她異地;又問他知不知道異地戀多辛苦。 他只淡淡回了一句:那分手唄。 分手?林蘇看著他,有些不置信,你要和我分手? 盡管一年多來,她受的待遇不算好,但她享受到的,做高宴女朋友的那份虛榮和風光卻是獨一無二的。 她享受那些虛無的東西,于是不可避免地對他也投入了一定感情。 驟然被分手,她整個人都懵了。 就這樣你就要和我分手?你究竟把我當什么?她問。 我當你是什么? 高宴好笑地看著她:那些對你好男同學和女同學呢?你又把他們的心意當什么? 什么意思?什么男同學?你吃醋? 她顯然不明白他的說辭。 而他也沒解釋,像她當初一樣,把帶給他的奶茶轉(zhuǎn)手便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走了。 —————— 高宴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只是對善良的人善良罷了。 今天依舊是兩章,前面一章也點一下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