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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輕輕點頭,“說話算話?!?/br> “算話?!?/br> 他低頭吻她的唇。 手術(shù)室的門被關(guān)上。 走廊站滿了余家和江家的人。 江述靠在墻邊,慢慢滑坐在地上,將頭深深埋入膝間。 煎熬的等待,一秒像一個世紀那樣長。 余燼沉默走過來,掌心摁在他肩頭,希望能給他一點力量。 許久后,江述低啞著開口:“為什么這么難。” 他像恨自己無用,又像埋怨上天,“我他媽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我愿意拿后半輩子換我老婆孩子平安,怎么就這么難。” 蔣煙蹲在他另一側(cè),和余燼一起守著江述。 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只能默默陪伴。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護士抱出孩子,余笙卻沒出來,“大人還在手術(shù)。” 孩子一切平安,曹敬愉抱著,讓江述看,他不看,依舊坐在那里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述只覺得頭痛欲裂,他從沒有一刻這樣后悔,后悔去那座島,后悔跟她相愛,后悔把她從島上帶出來。 如果沒有他,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手術(shù)室的門再次打開。 江述在恍惚中抬起頭,看到醫(yī)生摘下口罩,嘴巴在動,他什么都聽不清。 周圍親人的身影慢慢模糊,四周光線很強,江述撐起身子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手術(shù)室。 余笙躺在床上,那雙眼依舊溫柔,朝他伸出手。 江述跌跌撞撞奔向她,緊緊握住她的手。 余笙氣息微弱,靜靜凝視他很久,“江述,你知道為什么小白要叫小白,小黑要叫小黑嗎?” 淚水浸濕了雙眼,江述看不清她的臉。 余笙說:“小白的鰭上有一點白色,所以叫小白,小黑的尾巴上有一小片黑色,所以叫小黑?!彼齽恿藙痈蓾拇桨?,“小白死了,我早就知道?!?/br> 她抬起手,想摸他的臉,但沒有力氣,江述顫抖著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笙笙?!?/br> 余笙笑得很滿足,“阿述。” 她第一次叫他阿述。 “我做到了,我生了一個我們的寶寶哎,我是不是好厲害,你高興嗎?” 江述雙眼猩紅,已經(jīng)說不出話。 余笙微微轉(zhuǎn)頭,望向雪白的天花板,“如果有來生,你可不可以早點來找我,我想跟你一起上學,做你的同桌,談很多年戀愛,在畢業(yè)典禮上,你向我求婚……” 她重新望向他,指尖輕輕在他臉上滑過,貼著他的唇瓣一路向下,“阿述,跟我在一起,你一直很辛苦,以后我不在,我允許你再找一個老婆……但是,她一定要對你好,對寶寶好,不要讓她欺負寶寶,好不好?” 余笙想了一下,又否定自己,“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你這么好,喜歡的女孩一定也很好,她應(yīng)該不會欺負寶寶?!彼悬c委屈,“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以后你去看我,不要帶她,我怕我會忍不住吃醋,生你的氣。” 江述徹底崩潰,他啞著嗓子低吼:“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不要孩子,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你,余笙,你不要嚇我,你說過要永遠陪我的,你要說話算話。” 余笙目不轉(zhuǎn)睛望著他,“好可惜啊,我不能陪你到最后。”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還沒有當夠你的妻子呢……” 病床上,美麗的女人緩緩閉上眼睛,儀器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余笙的手慢慢從江述手中滑落,垂在床邊。 江述失控地伸手抓她,卻次次落空,什么都抓不到,他心如刀割,不斷擦拭模糊的雙眼,依舊看不清余笙的臉。 強光再次來襲,刺痛了江述的眼,他下意識伸手遮擋,身體失去重心,驟然下墜,在落地的一瞬間,猛然驚醒。 他急促地呼吸,額頭上全是汗,渾身冰冷。 片刻后,江述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思緒也慢慢恢復(fù)。 他半躺在家中臥室的小沙發(fā)上,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落在窗邊的女人身上,為她的身影鍍上一層柔和的光。 女人穿著白色薄衫,背影溫柔,她懷中可愛的小寶寶正睜著大眼睛趴在mama肩上,好奇地盯著江述看。 書桌上的魚缸里,兩條小魚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 那條小白,鰭上有一點白色,跟從前一模一樣。 第032章 心痛的感覺還未消散,江述依舊渾身冰冷。 他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余笙,分辨不清剛剛是夢,抑或此刻才是夢。 余笙嗓音溫柔,“阿述,幫我拿奶瓶過來。” 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她抱著寶寶轉(zhuǎn)身,看到江述神情恍惚地坐在沙發(fā)上,“聽到了嗎?” 江述此刻才覺真實,忽然起身,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將人扯進懷里,死死抱住。 失而復(fù)得的欣喜并不能壓下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江述的手依舊在抖,扳過她的頭用力吻她耳側(cè)。 他抱得太緊,余笙輕輕掙了幾下,“阿述,你壓著寶寶了,你到底怎么了?” 江述貪婪地聞著她身上的奶香味,平復(fù)許久,終于冷靜一些,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肩膀,“做了個夢?!?/br> 余笙嘴角揚起淡淡笑意,聲音很輕,“不好的夢嗎?” 他啞聲,“嗯?!?/br> “夢都是反的,說出來就好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