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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簡先生,好久不見……多少年了,您還是這么有風(fēng)度。” 徐皓軒聽見了,甚至還抽空和對方招了招手,他蒼白的面色一如往昔,不同的是今天并沒穿白色的被他自己形容為喪飾的衣服,而是一身墨藍(lán)色,這多少為他提了一點氣色,看上去竟也有幾分英姿;他兩指并攏放在額前,散漫地朝對方飛了個禮,“回見吧……哦不,應(yīng)該是再也不見。” 事情至此,勝負(fù)已定,再待下去恐怕要落個被一網(wǎng)打盡的下場,徐皓軒幾步追上茲逸,不由分說地拉住對方,蹙眉道:“再不走我們都要死在這里?!?/br> “……可黎星漠……” “S,你想死我可不想,黎星漠今天就算我們帶不回給文先生,他也照樣要呆在第四星系走不了,還是你想賭,誰知道你會不會輸?” 茲逸終于放棄了,她回身,動作極快地要上那架飛行器,但臨到了卻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過頭,隔著重重雨幕,她遙遙地看了一眼蕭繁所在的方向。 饒是敏銳如她,這一瞬也不能確定,是否有與對方對上視線。 說來荒謬,在剛剛那一刻里,她竟然有一瞬間想:既然帶不走黎星漠,那帶走蕭繁是不是也可以? 當(dāng)然,她并沒有任何施救的意思,只是還有一個存在了很久的疑問,她想要問一問那天的親吻到底代表什么含義,那天夢境的下半段是否真實,她一向如此刨根問底。 但她沒有這么做,因為黎星漠的喊聲蓋過雨聲傳到了她耳邊。 “茲逸!” 對方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帶戎唳走!隨便你如何處置,帶他走!” 茲逸的身形停頓了一刻,徐皓軒還在催促,她僅僅只思索了一秒鐘不到的時間,腳下一動,就直直地朝著戎唳所在的方向沖過去。 徐皓軒低聲地罵了一句臟話,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盡可能地為對方開路。茲逸將身形藏得很低,她在沒人圍著的一小塊空地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戎唳,下一刻,一枚流彈飛來,她躲閃不及,當(dāng)即悶哼一聲,直接被射傷了左肩。 徐皓軒已經(jīng)暴躁到想要丟下這堆爛攤子走人,他蹙眉瞇眼,看著對方肩膀被血水浸透,到了自己近前,然后快速地說:“走?!?/br> 一直為今天而準(zhǔn)備的飛行器終于搖搖欲墜地起飛了,事情已成定局,黎星漠拼盡所有,也只能將戎唳的性命交托給一個他并不信任的人,而他自己,被留在了這里,無法脫身。 槍聲已經(jīng)停了,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圍到了他近前,但他卻像沒有發(fā)現(xiàn),或者換一個更準(zhǔn)確的形容: 他的靈魂好像也隨著戎唳一并走了,現(xiàn)在留下的不過是一個毫無價值的軀干,圍追堵截都失去意義,因為他根本不會再逃。 但黎星漠突然動了一下,然后緩慢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簡景曜示意那些挾制他的人停下,然后極具耐心地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眼睛沒有一點光亮,指著蕭繁低聲問:“他們都走了,可以把她也放走嗎?” 簡景曜笑了起來,黎星漠如他所愿變成了他想要的人了,于是他大方地應(yīng)允道:“當(dāng)然可以,我一開始就答應(yīng)過你?!?/br> 黎星漠木然地點了點頭,忽然晃了幾晃,重重摔在地上,閉上了眼。 事實上,黎星漠并沒有暈,他只是覺得一切都塵埃落定,非常漫無邊際地想著:原來不殉情還是比殉情要好一點。 似乎只要一想到這漫漫宇宙中,還有一個人能夠代替自己走過人類一二百年的光陰,其他的就都可以忍受了。 Alpha和omega的關(guān)系本就應(yīng)該如此,他和戎唳彼此依附,永遠(yuǎn)共存,任何一個人活下來,都意味著兩人共享這永恒的時光。 他已經(jīng)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了,只是在心里做非常無用的祈求,他祈禱:上天,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今天我留在這里,那是不是一切也能夠結(jié)束? 我宣告我與命運(yùn)的抗?fàn)幘痛私Y(jié)束,我接受自己作為一個物品沒有未來沒有過去的存在,但是我還有一個非常小的愿望—— 戎先生要活下來,要記得我。 黎星漠摸了摸后頸,腺體隱隱發(fā)燙,他又更改了主意想:算了,還是忘記我吧。 如果有一天,我?guī)Ыo你的回憶是痛苦,那還不如遺忘,因為我是如此地愛你,不需要回憶的任何佐證。 天邊厚厚的云層被撥開一條縫隙,灑落一點陽光在黎星漠的瞳孔,這場困擾了菲爾艾姆許久的大雨終于停了;但黎星漠知道,他心里還長久地下著雨,淹沒他的胸膛心臟,讓他每時每刻都如窒息般痛苦。 直至死亡……不,跨越死亡,痛苦和愛一并存在,不會減弱分毫。 他的rou體留在這里,他的靈魂永伴愛人。 作者有話說: 入v二更。第二卷 完。 第66章 奔赴重圓 “說說吧,”確認(rèn)簡景曜的人沒有追上他們之后,徐皓軒隨意地在地圖上標(biāo)注了幾圈軌跡,將終點定位到一個沒有名字的荒嶺,他只將談話起了個開頭,做好一切之后才繼續(xù)說道,“大名鼎鼎的S,請告訴我,你帶上他是什么意思?” 說話間,他的視線落在至今昏迷不醒的戎唳身上,表情譏誚:“可別告訴我是你跟著他時間久了,難道你現(xiàn)在動了惻隱之心,又見不得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