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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衣服穿在趙天師身上,只顯得他東施效顰,不倫不類。 燭火亮起的同時,趙天師停下了手里搖著的鈴鐺,就著單腿站立的姿勢坐到了桌案上,忽然像是被鬼魂附身了一般,原本粗糲的嗓音完全變了,低低地喚了一聲,“承景……” 這聲輕喚中清雅卻帶著傲氣,但趙天師面具下的嘴卻絲毫未動,應(yīng)該是他用腹語所說。 “墨兒,你還是不肯來見朕嗎?”陸承景魔怔了似的,眼中渾濁,癡癡地俯下身來,趴在棺側(cè),顫著手去撫上棺材中呈坐姿的白骨架子的臉。 “承景?!蹦乔辶枇璧穆曇糁袔еM惑,“我上次同你說的事情你去辦了嗎?” “朕去了!朕已經(jīng)下令把上京的道觀都給封了,只留下了城東的那家知雨觀,觀里面也按照你說的,給八仙的供像都塑了金身,整個觀都翻新了,柱子都是金的,瓦片也是金的,朕都按照你說的去做了,你為什么還是不肯來見朕……” “我不來見你,是因為你周圍煞氣太重了。你的那些朝臣,以及和朝臣同住的人,有許多是七月生的吧,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萬鬼出沒,陰陽無序,這個月生的人,他們的血都不干凈,滿是煞氣,要將他們都殺了,都殺了來祭我……” 這聲音一步步牽引著陸承景,在空蕩的殿中輕輕回響,陸承景將棺中歪著的顱骨扶正,眼神流連癡迷地從那白骨的肩骨和背脊骨上一寸寸撫過去,“好、好……朕都聽你的。” “我當時死的時候血是一點點流盡的,他們祭我的時候也要讓他們的血一滴滴流干凈,知雨觀是福至天賜之地,最干凈了,把他們的血都放在知雨觀的八仙供像前滌蕩干凈,這樣你身邊便沒有煞氣了,我就能來見你了。還有趙天師,他是得道高人,多虧了趙天師,我才能這樣和你說上話,你得好好感謝他,永元大街上有一套宅子,是風(fēng)水寶地,最有利于他修煉,你可贈予……” 殿中空蕩回響的聲音戛然而止,坐在桌案上的趙天師錯愕地看著自己胸前插著的桃木劍,傷口處的血在一點點往下淌,他抬頭,沿著劍身向前看去,看見了滿臉兇煞的陸辭珩正握著那把桃木劍,而桃木劍的頂端刺入了他的心臟。 趙天師至死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他的身體軟軟地歪倒下去,臉摔到桌案上,面具下的眼睛圓瞪著,死不瞑目。 桌案上的東西被他軟倒的手掃落下來,一同掃落的還有桌案上擺在檀木盒子里面的金蟬蟬蛻。 眼看金蟬蟬蛻就要掉進火盆中,陸承景不顧卷起半丈高的火舌,徒手從半空中抓住那金蟬蟬蛻,轉(zhuǎn)瞬他的手面上便被燙得皮rou翻卷,發(fā)黑發(fā)焦。 可他卻似乎無知無覺般,只緊緊護著手里的蟬蛻。 抓起蟬蛻之后,陸承景轉(zhuǎn)身,看見了站在他身后雙目赤紅的陸辭珩。 “墨兒……”陸承景那雙渾濁不堪的眸中流露出欣喜,他看著陸辭珩,喃喃地說著,“墨兒,朕不該拿鏈子把你鎖在殿里,逼迫你囚禁你的,朕錯了……” 陸辭珩腦子發(fā)蒙,隱隱有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瘋狂滋長,他暴躁猙獰地揪起陸承景的衣領(lǐng)朝他吼:“老東西,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誰!” 陸承景眼中欣喜和悲怨交雜在一起,他戴著冕旒,面前冕旒的珠子倏地碰撞在一起,陸辭珩看不真切他的臉。 “陸辭珩,怎么會是你……”陸承景癡癡呆呆的眼睛慢慢聚了神,他低下頭,看見了胸前被刺中,穿著一身染血白衣死在地上的趙天師,瞳孔巨震,悲痛欲絕地喚了一聲墨兒,像是突然瘋了一般,抬起雙手環(huán)在陸辭珩的脖子上,手下突然用力收緊,“陸辭珩!是你害死了他,朕殺了你!如果不是墨兒生了你后朕給他解了鎖鏈沒看住他,又怎么會讓他尋了機會死在朕面前!” 陸辭珩覺得荒謬又不可思議,如果不是陸承景一直都想要他的命,七年前他就不會去西北,他也不會誤會沈明安誤會了這么多年。 可陸承景要殺他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個。 他緩緩扭過頭,畫像上的人和他長得有六七分像,除去那種冷艷的氣質(zhì),陸辭珩的五官和他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特別是那雙帶些淺綠的琥珀色眼睛。 陸辭珩自出生起就沒見過自己的母妃,打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是在冷宮中長大的,周圍的所有人都諱莫如深般從來不會提起,他就一直以為自己的母妃是哪個被陸承景一時興起后寵幸的小宮女。 他沒想到,生他的人是一個男子,而他第一次見他的父妃,竟然是在這般場景下,見到了一副畫像和一具白骨架子。 脖子上被掐著的力度越發(fā)大,陸辭珩咬著牙,他手上蓄了力,握著拳頭死死地朝陸承景臉上打去。 陸承景猝不及防,臉上霎時高高腫起,被他打得伏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血液有些滴撒在棺材中的白骨上,陸承景慌忙地用袖子去擦拭。 “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現(xiàn)在這般惺惺作態(tài)給誰看?!”陸辭珩揪著他的衣領(lǐng)把他拎起來,照著他的臉上又是一拳。 這殿里除了已經(jīng)死了的趙天師,就只有從頭到尾站在一旁一聲不發(fā)的張凌。陸承景無援無助,像被宰殺的畜牲一般癱軟在地上,陸辭珩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報復(fù)性的快感。 陸承景匍匐著爬到棺材邊,攀著棺材的邊緣,機械地重復(fù)給白骨擦血的動作,像是已經(jīng)完全失了神智,聲音像是煙熏過一樣的嘲哳,自顧自地說:“你是不是還在怪朕滅了大夏,朕錯了,朕知道錯了,墨兒,朕不做這個皇帝了,你回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