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家宴(一)
酉時,啟明殿 看著魚貫而入的紅衣舞姬,伴隨著絲竹之聲,甩著水袖開始翩翩起舞,彎腰、旋轉、飛躍……黃芩不禁感嘆她們的身體怎么這么軟呢? 原主的舞蹈倒也是跳得不比這些舞姬差,可是自己穿過來后,原主的本領卻沒有繼承到。 不是黃芩有意要感嘆,而是因為陸長翊的目光一直在殿中央,黃芩覺得他定是喜歡那些妖嬈有風情的女子。 心里也不由地郁悶,黃芩干脆不看舞蹈了,埋著頭瘋狂的吃著東西,這就是傳說中的化悲憤為食欲。 舞姬的舞還未跳完,黃芩和陸長翊桌上的食物便被黃芩風卷殘云了一半。終于吃不動了,黃芩便推開盤子,趴在桌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 “放肆!”一道分外威嚴有震懾力的聲音傳來。 殿中央的舞姬立馬停止了舞動,柔軟的身軀跪伏在地上。座上的幾乎所有人也立即停止了說笑喝酒,低下頭。 黃芩也不明所以地直起身子,看向高座之處。 “母后,消消氣,消消氣……”坐在太后蕭頌蘭身旁的蕭云連忙輕輕撫著蕭頌蘭的背,為她順氣。 安帝也連忙安慰:“母后,怎么了?” 蕭頌蘭眼神凌厲地望著黃芩,不容抗拒地命令道,“戰(zhàn)昭王旁邊的那個女子給哀家站起來!” 眾人也紛紛將目光投向黃芩,只見黃芩桌上已是杯盤狼藉,不禁唏噓。家宴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需在開場舞完,高座之上的皇帝和皇后動筷后,眾人才能開始享用食物,否則只能喝酒。 看眾人同情亦或幸災樂禍的表情,黃芩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恭恭敬敬地站起,黃芩朝太后方向福了福身,“臣妾參見太后!” 蕭云對蕭頌蘭耳語,“那就是寧國來的長安公主,如今的戰(zhàn)昭王妃。” “真是好大的膽子,你一個親王妃的地位倒是比哀家和皇帝還要高了……?”蕭頌蘭話語震懾力十足,嘲諷的意思也非常明顯。 “太后恕罪!臣妾沒有這個意思!”黃芩剛才一郁悶便忘了這是禮法嚴苛的古代。但是禍已闖下,總不能不認,因而只能盡量減少自己的罪的嚴重性。 “你可知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這時是皇后蕭云說話。 “臣妾甘愿受罰!”黃芩低眉順眼,只希望此事能盡快過去。 “犯了大不敬之罪,在安國是要殺頭的?!彼温兜穆曇粼谏砗笮÷曧懫?。 黃芩腦袋一嗡,她剛才說了什么,甘愿受罰?啊啊啊……她豈不是將她的人頭主動送了出去? “來人,將這不知尊卑的女子給哀家拖下去?!笔掜炋m的聲音再次響起,是死亡的召喚。 “太后,”陸長翊站了起來,朝太后拱了拱手,“本王不覺得本王的王妃犯了大不敬之罪!” “難道我安國的律法還由你戰(zhàn)昭王說了算?”太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難道由皇后娘娘說了算?”陸長翊鳳眸看向蕭云,聲音冷冷的,夾雜著譏諷。 “你放肆!”蕭云扶著太后,朝陸長翊怒斥。 “如何放肆,難道皇后也要給本王安一個大不敬的罪名?”陸長翊嘴角揚起冷冷的笑容。 “陸長翊,別忘了這是誰的天下?”安帝亦拍桌站了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啟稟陛下,是百姓的天下!”黃芩不咸不淡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弄得安帝差點吐血。 安國以儒家立國,而儒家思想最重要的除了仁和禮,便是民貴君輕了。安國開國皇帝,仁武帝陸尚曾經(jīng)說過,“江山之屬非吾一人,而為天下之人也?!?/br> 所以無人能夠反駁這句話,這句話也是宋露悄悄告訴黃芩的。黃芩平常所看都是醫(yī)書,對歷史自然不了解,而宋露所看得基本都是史書。 陸弋軒沒有因為殿中壓抑的氣氛而像其他人一樣,低低地埋著頭,臉上仍然掛著溫柔的笑容。只是,在黃芩說出那句話后,眼神玩味地看向對面黃芩身后的宋露。 “你……”安帝指著黃芩,但卻說不出話來,然后突然倒了下去。 “皇帝……” “陛下……”蕭云和劉德全連忙去扶安帝。 安帝擺了擺手,“朕沒事!”然后由劉德全蕭云兩人扶了坐在龍椅上。 “皇上請注意身體,切勿動怒!”陸長翊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響起。 “朕好得很,用不著戰(zhàn)昭王擔心!”安帝聲音譏諷。 太后也看出了陸長翊是鐵著心要護著那個女人,但又不愿就此放過黃芩。 “死罪能免,活罪難逃,黃氏降為戰(zhàn)昭王的侍妾!”終究是后宮之爭的勝利者,蕭頌蘭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因而也不糾結于罪名了,直接處罰。 沒等陸長翊說話,黃芩直接開口,聲音堅定,“我黃芩不作妾!” “賤人,你不作妾,你那賤貨娘親還不是一個妾,真是好笑!”莫斐顏譏笑的聲音響起,很快便被她身旁的中年女子捂住了嘴。 中年女子連忙起身道歉,“顏兒不是故意冒犯,還望皇兄母后恕罪!”道歉的對象不是黃芩,而是太后和安帝。 “免了!”太后自然是很滿意莫斐顏的這句話。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黃芩突然走出位置,朝著莫斐顏走去。 莫斐顏一口一個賤人,在御花園就沒跟她過多計較了。如今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辱罵她和娘親。莫斐顏真當她黃芩是紙糊的,不成! “黃氏,你想干什么?來人,給朕抓住她!” “本王,看誰敢?”陸長翊亦走出座位,冷冷看著沖進殿的禁衛(wèi)軍,然后慢慢跟在黃芩后面。 禁衛(wèi)軍被陸長翊嚇住了,那縱橫沙場的嗜血模樣,莫說他們,就是安帝也害怕幾分。他們害怕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戰(zhàn)昭王,之所以名震天下,不僅僅是因為在戰(zhàn)場上的所向披靡,更是因為他二十歲時憑一人之力,用了兩天兩夜,手刃南蠻三千壯士,活了下來。 如果惹怒了戰(zhàn)昭王,今天的宴會怕是要血流成河。 進退兩難,禁衛(wèi)軍站在原地為難地看著安帝。 “你,你這是要造反了?”太后顫顫巍巍地指著陸長翊。 安帝氣得臉都發(fā)青了,朝著依舊笑著的陸弋軒看去,“弋軒,給朕抓住這個亂臣賊子!” 他就不信,同樣是戰(zhàn)神,他的兒子會比陸長翊差! 哪知,陸弋軒走出位置,朝安帝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禮,“父皇,兒臣不敢冒犯皇叔!” 竟然那是露兒想要保護的人,那他也不介意違了父皇! “你……”安帝沒有想到一向乖巧順從的兒子,竟然駁了他的面子,一時氣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