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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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渡劫失敗以后,唯有在敖夜身旁憑借他體內(nèi)氣息的安撫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偏偏這幾天敖夜白日里與一群官員聚在一起商議事務(wù),忙得不可開交。晚間又非要堅持兩人分睡,害得他白天見不著人,晚上也睡不好覺。 敖夜微訝,沉思片刻后輕聲道,若宴白不嫌棄,此后我們 后面的話,他忽然說不出口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剛滿雙十年華的年輕人。 佘宴白抱著敖夜的手臂仰頭,笑得花枝亂顫,同床共枕?還是抵足而眠? 敖夜偏過頭,不讓佘宴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啞聲道,是同室而居。 佘宴白輕嗤一聲,眼波流傳,到時候可由不得敖夜做主。 敖夜由佘宴白倚著,朝一旁默默等候的小兵吩咐道,牽一匹馬來。 小兵依言小跑著離開,不一會兒牽著一匹高頭大馬回來。 那是一匹隨他們從邊境而來的戰(zhàn)馬,上過戰(zhàn)場見過血,眼神兇悍,從頭到腳透著兇猛暴躁。 敖夜正想令小兵換一匹溫順的馬來,就見佘宴白朝那黑色戰(zhàn)馬招了招手。 戰(zhàn)馬揚了揚頭,掙脫小兵的束縛,走到佘宴白身旁時溫順地低下頭,看得小兵一陣驚奇。 沒想到宴白如此受馬兒喜歡。敖夜小心地扶佘宴白上馬。 聞言,佘宴白一陣低笑,喜歡?說不定是怕我吃掉它呢。 從某方面來說,凡間的牲畜遠比人要敏感得多,即使不釋放出妖氣與威壓,潛意識里都知道誰不好惹。 敖夜只當他是在說笑,見他坐穩(wěn)后,便牽起韁繩向隨行的眾人命令道,出發(fā)。 殿下,您身份尊貴,怎能親自牽馬?還是讓奴才來吧。小太監(jiān)福安與一群太子侍衛(wèi)匆匆趕到,見狀便想上前奪過韁繩。 敖夜眉頭微皺,一個眼神將福安釘在原地,微冷的目光掃過福安與他身后的眾侍衛(wèi),沉聲道,佘公子乃孤的救命恩人,爾等見他,應(yīng)如見孤。 眾人紛紛行禮領(lǐng)命。 福安抬頭,瞧著馬背上笑盈盈的佘宴白,又看了看活像個馬夫的敖夜,心里不住嘆息,一時不知誰才是太子殿下了。 在啟程時,敖夜想了想,又吩咐孟天河的部下找來兩個江寧府的小官一道前往。 許是那天被敖夜當眾殺人的狠厲給嚇住了,兩個小官主動走在前頭領(lǐng)路,一句大話不敢說。 此處距府城不遠,步行不過半個時辰,一路上不止有敖夜一行人,還有三三兩兩往城里走的災(zāi)民。 剛踏入城門,便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襲來,眾人或屏住呼吸,或以袖掩鼻,適應(yīng)了好一會才有勇氣繼續(xù)前行。 那味道像是爛泥與死尸等腐爛之物混合而成,在這座死寂的城中無聲飄蕩著。 直至災(zāi)民的哭喊聲如一道驚雷劃破這寂靜。 俺的家啊,俺的家沒了啊 家里的東西都被水沖走了,接下來該怎么活啊 活不下去了 府城的受損情況遠比敖夜想象中的嚴重,倒塌的房屋不計其數(shù),未倒的也有多處受損。 再思及路上所見被大水卷走的稻苗,敖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們都在等你吩咐呢。佘宴白封了嗅覺,又騎著馬腳不沾地,大約是這城里最是悠哉的人了。 敖夜握緊了韁繩,目光深沉,帶路,去柳賀年家。 兩個江寧府小官瑟縮了一下,連忙帶路。 柳賀年身為知府,居所是府城中最大一處庭院。雖有部分倒塌損毀,但難掩其完好時的精致奢華。 柳賀年罪大惡極,其家產(chǎn)當充公。敖夜道,爾等速速進去搜尋。 眾人領(lǐng)命,紛紛涌進柳宅。 殿下此、此舉,似、似乎一個江寧府小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在敖夜的的眼神中愣是不敢繼續(xù)說下去。 小官的眼神落到敖夜搭在佩劍上的手,誰知道他一句話說不對,會不會當場人頭落地?于是老實地閉上嘴, 有什么事,孤?lián)?。敖夜淡淡道?/br> 沒一會兒,一小兵匆匆跑了出來,面帶喜色,大喊道,殿下!這柳賀年可真?zhèn)€大貪官啊,我們找著了好些個密室,里面堆滿了金銀財寶! 敖夜眼中的沉重散了些,將其搬去府衙門前,命人好生守著。再著人回去召集災(zāi)民與官府之人去府衙那兒。 小兵也不多問,得了命令就走。 佘宴白仰頭,望著空中刺目的耀日瞇起了眼,阿夜,你若為帝,怕是個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明君啊。 他說的明明是夸人的話,但偏偏語氣不對勁,令人不知他話中真意到底為何。 敖夜望著佘宴白,只覺眼前人是一團飄忽而至的云霧,看不清底細,觸手則極冷。 府衙門前堆滿了金銀,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奪目的光華。 簡直看花了災(zāi)民們的眼,這是他們大多數(shù)人幾輩子也賺不來的東西。 若不是周圍有手持武器的高大兵士守著,怕是早就有人一哄而上,搶了就跑。 這數(shù)目,怕是比上次送來的賑災(zāi)銀錢還要多上數(shù)倍。有此貪官,真是朝廷的不幸啊,唉李桉聞訊趕來,得知眼前的無數(shù)金銀不過只是柳賀年的小半家產(chǎn)而已,還有大半尚未運過來,不由得長嘆一聲。 南方是東秦國最富庶的地方,滿朝文武私下時常批判當?shù)毓賳T的貪污腐敗之風,李桉之前有所耳聞,但到底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諸位,孤乃東秦太子。敖夜上前一步負手而立,氣沉丹田后高聲道,孤將把這些金銀分為兩份,一份用于采買稻種等物,一份則作為爾等助官府修堤、重建府城的賞錢。 此言一出,不禁災(zāi)民們呆住了,就連李桉也愣住了。 按慣例,若需人手修堤修城,只需上書朝廷發(fā)徭役便可,何曾出錢雇過百姓?不止是東秦國,便是周遭的幾國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先例啊。 殿下,您此舉可曾請示過圣上?李桉憂心忡忡道,實在為這位太子我行我素的行為而感到頭疼。 敖夜回首,目光沉靜,事權(quán)從急,眼下當以盡快恢復(fù)百姓的生活為重。且這些財物乃柳賀年貪污所得,既是取之于民,如今用之于民又有何不對? 李桉無話可說,只得點頭,殿下所言極是。 災(zāi)民們漸漸回神,彼此看了看,找相熟的人確定剛剛聽到的話不是幻聽后頓時激動起來。 有了稻種和哪怕很少的銀錢,他們的生活就能繼續(xù)!災(zāi)民們眼中的不安就此散去,心中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一時間,眼前滿目瘡痍的府城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 殿下仁慈啊! 殿下大善??! 災(zāi)民們紛紛跪倒,不斷呼喊著感激之語。 情緒感染之下,甚至連那些對敖夜心懷芥蒂的人也跟著呼喊起來。 然而面對此情此景,敖夜卻是眉頭緊鎖,不自覺后退了幾步。 他一轉(zhuǎn)頭便瞧見雙手抱胸、神情不善地望著他的佘宴白。呦,大善人。佘宴白靠近他,殷紅的唇貼在他耳畔,飽含深意道,原來你也個大善人啊,我怎么沒早瞧出來呢。 敖夜垂眸,低聲道,我非良善,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圣上派他監(jiān)督并輔助李桉治水賑災(zāi),他如今種種行事不過是盡責而已。而且早一天解決這里的事,他也好盡快帶佘宴白回京尋醫(yī)問藥。 佘宴白不信,只當敖夜在狡辯,看他的眼神便冷了許多,這世間,善人一向不得善終,我勸你還是做個惡人為好。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勸人向惡的。敖夜頗覺好笑道,宴白,我不知你在氣什么,但我絕沒有你以為的那般良善。 最好是這樣。佘宴白手捂著胸口,壓下胸腔內(nèi)不斷翻涌的情緒,蹙著眉道,否則,我遲早有一天要為你收尸! 他凝視著敖夜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眼底漸漸浮現(xiàn)出濃重的悲哀,又在敖夜察覺前輕輕一眨,盡數(shù)斂去。 第11章 府衙外堆積的金銀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未見減少,反而愈發(fā)多了起來。 蓋因敖夜令兵士與參與災(zāi)后重建的百姓先為江寧府大大小小的官員清理或倒塌或損毀的房屋,清理時若不巧尋出財物,去除朝廷規(guī)定的俸祿后,其余的一概送至府衙外的那堆金山銀山上。 對此,江寧府的官員敢怒不敢言,但凡提出抗議,就得面對敖夜的親自詢問。 多出的俸祿從何而來?敖夜一邊擦拭著曾斬下他們知府大人頭顱的霜華劍,一邊隨口問道。 大約是、是大水從別處沖來的。被問到的官員瑟瑟發(fā)抖,背后的衣衫被不斷冒出的冷汗打濕。 哦。敖夜道,既然是無主之物,便充公了,可有異議? 官員還能說什么,只能捏著鼻子道,全憑殿下做主。 回去后被同僚問起情況,陰著臉,半晌后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他就差把劍橫在我脖子上問我要錢還是要命! 江寧府官員的心情糟糕透頂,百姓卻與之相反,每日勞作之后即便是繞路也要從府衙外經(jīng)過,只要透過守衛(wèi)的兵士往里瞧上一眼,身上的疲憊就會散去一些,重新鼓足干勁。 就這么上下勉強一心,江寧府的情況越來越好,當然,也不是事事順利。 李桉出自不受朝廷重視的工部,叫他治水修堤甚至是畫圖紙做一些輔助建造的器具他也能做出個一二,但有時候遇上旁的事便沒辦法了。 江寧府受災(zāi)嚴重,急需衣食等物,我們派人采買,他們同為東秦子民卻、卻刻意提價!唉!李桉愁得頭發(fā)都快白了。 糧食和稻種一事去找當?shù)刂莼蛑?,告訴他們?nèi)羯倘瞬话丛瓋r售賣,就奉我手諭去開其儲備糧倉救急,事后由江寧府慢慢補上。敖夜神色冷酷,若那冊上所言非虛,一個空蕩蕩的糧倉量他們也不敢開。 這法子好!按律例,他們并未受災(zāi),有責任開倉救援鄰近的受災(zāi)之地!李桉撫掌道,然后繼續(xù)眼巴巴地望著敖夜。 其余所需,若不降價敖夜垂眸思索。 去向江安府的柳家尋求幫助,一路上敲鑼打鼓把江寧府的慘狀向沿途百姓訴說清楚,哦,還可以順路把那位死去的柳大人的遺孤也一道送去。佘宴白手按在敖夜的肩上,笑瞇瞇道。 這能行嗎?李桉狐疑道,這真不是刻意上門挑釁? 他為官多年,雖未學(xué)得長袖善舞,但也不是什么糊涂蟲。柳氏支持的可是柳貴妃所出的三皇子,而三皇子與太子的關(guān)系可是滿朝文武皆知的差。 且死在太子手中的柳賀年,遠比興州的那個柳明志的血緣近。 不試試怎么知道?佘宴白笑道,世家大族向來重視名聲,我想他們不會樂意在百姓眼里落得個鐵石心腸、見死不救的印象。 尤其是他們還想在未來支持三皇子登基。柳氏或許會耍些小心機,但不至于全然拒絕來自江寧府的求援。 說的也是,殿下您看呢?李桉看向敖夜。 佘宴白與敖夜這些天形影不離,李桉已經(jīng)見怪不怪甚至習(xí)以為然了。 敖夜卻回首望著佘宴白,目光深邃,便依宴白所言。 待李桉走后,敖夜靜坐了許久才道,宴白 想問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東西?佘宴白伸出一指點在敖夜的眉心,朱唇一彎,笑靨如花。 嗯。敖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佘宴白蔥白的的指尖。 佘宴白狹長的眼睛半合著,眼神繾綣,這是什么很難知道的事嗎? 敖夜啞然,片刻后道,并非。 我有心了解你,自然就知道了。佘宴白縮回手指,柔聲道。 像他這種活過漫長歲月的妖修,或多或少都會悟出一兩個獨門秘法。比如說,如何用神識窺探出旁人心底的秘密。 佘宴白斂眸輕笑,而敖夜卻莫名不自在起來。 府衙的大堂寬敞明亮,甫一走進,便有一股森嚴莊重感撲面而來。 大堂正中高懸著一塊黑色的金絲楠木,上面刻著四個遒勁的大字公正廉明,日光落在上面時隱隱有金色閃爍。 下方墻上掛著一副巨大的海水潮日圖,可惜經(jīng)過大水的浸泡,已經(jīng)模糊不堪。 敖夜立于堂中三尺公案后,垂首翻閱呈上來的案卷,時而皺眉時而展顏。 每每閱完,他沉思片刻后便會執(zhí)筆在卷末進行批示,再對堂外候著的小兵或侍衛(wèi)招招手,示意他們將案卷拿走。 幾乎每個送拿案卷的人走近公案時,都會下意識地往敖夜身后看一眼,再在他攝人的眼神下移開視線,然后踮著腳輕輕離開。 原因無他,皆因堂堂太子站著處理公務(wù),而某個來路不明、徒有救命之恩的草民卻縮在他身后的椅中安然睡大覺,身上還蓋著太子的黑色大氅。 殿下,請用茶。福安雙手捧著一杯熱茶,踮著腳輕輕走來,目光落到敖夜身后的椅子時,心中不住嘆氣。 這哪是救命恩人?簡直就是個活祖宗!大堂有收拾好的東稍房不去睡,偏偏要和他們殿下?lián)屢巫印?/br> 敖夜接過茶,微抿了一口,回頭看了眼趴在扶手上只能看到小半個側(cè)臉的佘宴白,對福安低聲吩咐道,再倒一杯熱茶過來。 殿下,不然再命人搬一把椅子過來吧,您一直站著也不是個事啊。福安道。 小太監(jiān)的聲音尖細,說著說著就忘記了壓低聲音。 敖夜皺了皺眉頭,低聲喝道,噤聲。 福安悻悻地閉上嘴,垂頭喪氣地再去端一杯茶來。 還沒處理完?佘宴白不知何時醒來,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慵懶道。 敖夜低頭,看了看一直戳在他膝窩的青色鞋尖,抿了抿唇,沒。 福安來去匆匆,佘公子,請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