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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最后一根視神經(jīng)鏈接上,終于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而直到這時候,他才驚覺,不知何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去了。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進來一絲搖曳的紅光,那是門外御林軍持著的火把,將整個院子照的透亮。 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曹廣手持長刀,站在最前方。他的眼睛已經(jīng)充血,卻依然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已經(jīng)一整個下午了,從艷陽高照,到黑暗來臨,里面竟沒有傳來一絲動靜。 他不知道皇帝的情形,也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直接闖進去。他心中如同百蟻噬心,焦灼難耐! 他在做一個決定,是進去,還是繼續(xù)等待。 冷風(fēng)吹過,火光猛地晃了晃,火影映照出他黑沉剛毅的臉。 這個決定一旦下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么! 徐公爺和馮院首也瞪著一雙干澀的眼睛,望眼欲穿,兩腿發(fā)顫。他們從未這樣煎熬過。從最初的期待激動緊張,到后來的焦慮,疲乏。 一寸寸黑下來的天仿佛是朝他們鋪天蓋地襲來的怪物。 他們心里都有一個疑問,醫(yī)治一個眼睛,當真需要這么久的時間嗎? 即使周錦早已經(jīng)說過此次醫(yī)治時間或許會比較長,然而在長久的等待中,他們的心早已經(jīng)動搖。 各種驚悚駭人的幻想在腦海里迸發(fā),他們卻無法抑制。 周錦將一滴藥水滴在徐修的眼眶中,干澀的被藥水眼睛濕潤。隨后,他將擴眼器取下,眼皮開始自動閉合,最終將新的眼球緩緩覆蓋在下面。 他這才將藥膏敷在他閉合的眼上,用紗布包裹好。 一切結(jié)束,他終于伸了伸懶腰,幾乎已經(jīng)僵硬的身體立刻發(fā)出一連串卡擦卡擦的聲響。他只覺整個人都又活過來了! 而這時,他才轉(zhuǎn)身看向身側(cè)的幾人。 黑暗中,皇帝依然安穩(wěn)的睡著,呼吸勻稱悠長,顯然是睡得極好! 他又掃了一眼德安和兩名侍衛(wèi),三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周錦的動作,幾人依然沉浸在那個只屬于他們的世界中。 周錦笑了笑,張嘴喊了一聲,“醫(yī)治結(jié)束了!”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夠讓屋內(nèi)的人以及站立在大門附近的曹廣聽到。 曹廣站立在緊閉的大門前,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燒著,火光幾乎照亮了門前那一片地。干凈的地面映照出一條□□筆直的身影。 他深深地壓著濃眉,嘴唇緊緊抿著。他抬起右手,在即將靠近大門時,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火光下,手背上是一條條凸起的青筋。 他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正要推門。 卻猛地聽到里面?zhèn)鱽硪粋€聲音,那正是周錦的聲音! 他眼睛猛地睜大,手上再不猶豫,迅速將大門推開! 而隨著周錦這聲呼喊,侍衛(wèi)和德安好似也被解放了一般,他們立即轉(zhuǎn)過了頭,看向皇帝。下一刻,卻齊齊露出了一絲詫異。 隨后,侍衛(wèi)臉上又恢復(fù)了平靜。 德安遲疑了一下,見周錦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于是,他輕輕上前,湊近皇帝的耳朵,“陛下,陛下!” 皇帝眉峰微動了動,卻依然沒有醒過來。 曹廣從大門進來后,徑自往右側(cè)走過來,手中火把瞬間將漆黑的房間照的透亮。 他第一時間便是尋找皇帝的蹤影。 下一刻,他就見到皇帝正躺在榻上,德安俯身不知在與他說些什么。而那兩名侍衛(wèi)也是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異常。 他心里頓時一松,懸在心頭的那塊巨石終于落地了! 徐堰和馮會也跟在曹廣身后奔了進來,表情很是急切。 他們見皇帝無事,立刻便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周錦。 “周大夫,如何了?” 周錦彎了彎唇角,“放心吧!不出七日,徐公子的眼睛就能復(fù)明了!” 兩人頓時激動得連胡須都翹了起來,迅速奔向躺在床上的徐修悅。 “千萬別動他!”周錦在身后提醒,“讓他好好休息,我給他用了麻醉散,估計要明天才能醒過來了!” 而這時,皇帝也終于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他從一片混沌中清醒,睜開還有些酸澀的眼睛,入眼便是一片刺目的亮光,周圍是影影重重的影子。他下意識便閉上了酸澀的眼睛。 他心里一驚,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陛下,您醒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瞬間平復(fù)了他快速跳動的心臟。 “德安?” “陛下,是老奴!您這是睡著了啊!奴才好久都沒有看見您睡得這般沉了!”德安輕輕地說著,語氣里有些欣慰開心。 是啊,他這一覺確實睡得太沉了,自從當上皇帝后,他便再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 蒼詔心里也正有些高興,忽聽得旁邊又傳來一個聲音。 “陛下,您醒了嗎?草民的醫(yī)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蒼詔頓時便想起自己在此地的原因。他一驚,立刻望向徐修悅,卻見他還是如同開始那般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只是那雙眼睛上卻已經(jīng)裹纏了一層紗布。 顯然,他已經(jīng)錯過了整個治療過程。 他心里頓時升起一股nongnong的失望。隨即而來的卻是懷疑,好端端的,他為何會突然睡著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期待這場醫(yī)治,又怎么會放任自己睡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