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諾看不見肖沉的樣子， 眼眶內(nèi)蟲族的眼睛也不安分。他摸索著碰了碰肖沉的身體， 語氣故作輕松地問道：“如果我將來真的變成了蟲族， 你會覺得我惡心嗎？”

    肖沉頓了頓， 誠懇道：“事實上，我的職責是殺蟲族?！?/br>
    如果海諾真的成了蟲族，那問題就不是惡心不惡心這么簡單的事情了。

    “那你會殺了我嗎？”海諾歪著頭，被厚厚紗布纏著的眼睛‘望’著他。

    肖沉微微愣怔，他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著這個問題。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話一定會殺了海諾，不管這個人有什么苦衷，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些猶豫了。

    那么多事情都隱隱暗示著蟲族的事情似乎沒有那么簡單，他沒有辦法不去細想。

    海諾看不見肖沉的神態(tài)，他只察覺肖沉沉默了很久，他的心沉了下去，已然明了肖沉的答案。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改變什么。

    海諾忽地勾起了唇，故作輕松道：“那我就只能努力不成蟲子啦?！?/br>
    他撒嬌似的抱怨道：“你這么兇，我要是成了蟲子一定會死得很慘?！?/br>
    肖沉張了張嘴，他剛想要否認什么便被喊走去檢查眼睛的情況了。他有些復(fù)雜地回頭看了一眼海諾，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海諾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

    肖沉走后，海諾收起了面上輕松慵懶的笑意，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更顯妖冶。

    他微微低著頭，冰涼的指尖隔著一層紗布輕輕觸碰著換過的眼睛。

    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聲音輕不可聞：“騙你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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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沉乖順地躺在檢查的椅子上，身邊的人匆匆忙忙，房間中機器工作的聲音不絕于耳，那些人注視著數(shù)據(jù)神情興奮極了，肖沉仔細去聽還是聽不懂他們說的專業(yè)術(shù)語的含義。

    “這個實驗體簡直太完美了，和實驗室我們培育的胚胎簡直一模一樣……”

    肖沉閉著眼安靜地躺著，一邊分心地聽著，一邊悄無聲息地偷偷釋放著精神力小心探查。他的精神力只恢復(fù)了一點，能做到這樣就很費力了。

    他的精神力停在一個房間之外，不知道為什么，這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

    他的精神力莫名地感知到一股混著煙草的烈酒味道，他覺得熟悉極了，一時卻想不起來自己曾經(jīng)在哪個地方嗅到過這種味道。

    那味道淡極了，很快便消散，肖沉幾乎都以為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可惜了，那個胚胎還是用那個人的基因，可惜不知道哪個步驟出了問題，成活率太低了。”有人抱怨道。

    肖沉感覺自己愈發(fā)煩躁起來，他的腦子開始疼痛起來，渾身各處都傳來陣陣鈍痛，他太過熟悉這種感覺了，3S訓(xùn)練的時候，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這種痛覺中煎熬。

    腦海中有什么東西包著薄薄一層膜，他感知得到，但他怎么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他的那只換過的眼睛也開始疼痛起來，肖沉似乎嗅到一股玫瑰的香氣，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胡亂沖撞起來，他難受得要命，腦海中只有要看到那房間內(nèi)究竟有什么的執(zhí)念。

    眾人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機器瘋狂地響著，肖沉整個人都蜷縮著，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衣服，換過的眼睛卻閃著奇異的光。

    “怎么回事！實驗體的各項指標都在飛速上升，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承受不了的！”

    “眼睛！他的眼睛不對！”

    眾人驚慌失措，急忙給肖沉注射藥劑，可是完全無濟于事。

    “再加量！”有人大吼。

    肖沉已經(jīng)無暇估計那么多了，他的耳邊嗡鳴作響，唇邊隱隱滲出血跡，另一只原本的眼睛若隱若現(xiàn)地顯現(xiàn)出鋒利冰冷的蛇瞳。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為什么會讓他那么熟悉，為什么會讓他如此發(fā)狂？

    為什么會讓他只是用精神力探查就如此的……悲傷？

    肖沉從喉管中擠出痛苦得不成語調(diào)的哀鳴，紅著眼睛用精神力一下一下地撞進那扇門。

    換過的眼睛發(fā)著燙，他大概是疼出幻覺了，眼前竟真的出現(xiàn)了那房間的景象。

    房間昏暗，只有一個個巨大的透明容器在發(fā)著光，里面都是些rou塊一樣不成形狀的東西。只有一個容器內(nèi)有一個人形生物，微微睜著眼，眼神虛無，不知落在何處。

    肖沉忽地安靜下來，整個人像被丟進了深海，他徒勞地張著嘴喘。息，卻汲取不到絲毫空氣。

    他瞪著眼睛，看著那昏暗房間內(nèi)唯一的人類幼崽外形的生物，疼痛又像煙花一樣炸裂在身體的各處，這次卻不是3S訓(xùn)練的疼痛。

    他的身體在被那些人不停地注射著各種藥劑，渾身連上了不知道什么用處的器械，可他渾然不覺一般，靈魂早就脫離了rou體，只愣愣地盯著那個容器內(nèi)的生物。

    良久，他開口，嗓音干澀地輕輕呢喃：“大哥……”

    那一瞬間，他似乎真的站在這間房內(nèi)。

    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說出這樣的話，這似乎是刻在這具身體中的本能一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可一開口，他的眼睛便兀地流下淚來。

    他手忙腳亂地張著手去接那些guntang的液體，淚水重重地砸在他的掌心，順著他的掌紋墜落。

    ……他在哭？

    可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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