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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也應該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所行所為。 林景能變成如今這樣,當初他也出了一份力。 錯不應該在小景的。 小景什么都不懂,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居然讓他重生到一個身家并不清白的常軒身上。 不僅污了林景的名聲,還污了林劍山莊的名聲,讓林墨白今后在修真界都抬不起頭來。 甚至都不敢承認,如此不堪的少年,居然就是他苦苦找尋了七年的弟弟! 林墨白深呼口氣,強忍住怒意,越發(fā)小心翼翼地幫小景涂抹藥膏。 如此丑陋的疤痕,當初的林景不曾有。 現(xiàn)在的小景也不該有。 卻不曾想,小景根本也未睡熟,察覺到有人一直在折騰他的手臂。 竟然悠悠醒轉過來。 那雙澄澈清明,宛如琉璃一般的眸子,與林墨白四目相對時,十分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的慌亂。 小景的眸色十分的平靜,并沒有絲毫的驚慌,并且毫不猶豫地把手抽了回來。 緩緩撐著身子坐正,瞥了一眼手腕上粘.稠的,厚厚的一層藥膏。 小景抓過被褥就將那層藥膏一點點擦拭干凈了。 林墨白見狀,又氣又急地阻止道:“不要擦!那是除疤的良藥!” 可是此話非但沒能阻止小景,反而讓小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林墨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景把他小心翼翼涂抹上的傷藥一點不剩的擦掉了。 如此的聽不懂人話,如此的不知好歹! 這哪里像是他當初的那個聽話乖巧還懂事的寶貝弟弟了? 這分明就不是他乖順溫潤的弟弟! 不是! 不知道小景到底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根本就是不知好歹。 對待他的好意,居然像是對待什么不值錢的玩意兒一樣。 冷漠又無情。 沒有任何一絲猶豫,就直接拒絕了。 怒氣騰的一下翻涌而上,林墨白何時也沒被人如此當面羞辱過! 可他又偏偏不能發(fā)作。 因為林景能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也有他的錯。 越宗師說得對,林景好不容易回來了,他應該好生彌補他,而不是一味地嫌棄小景身家不清白。 畢竟,這些都不是小景可以選擇的。 如果能夠選擇,那誰又愿意讓自己活得像是街頭一攤爛泥? “小景,這藥膏是……” 小景冷漠地打斷他:“我叫常軒,不要叫我小景,也不要把我當成林景的替身,我不是他,不是!” 林墨白一瞬間如鯁在喉,恨不得摁住小景的肩膀,大聲告訴他,你就是林景,林景就是你,你就是大家苦苦思念了七年,掙扎了足足七年,一刻都不曾解脫的林景! 可他同時又很畏懼,倘若小景恢復了前世全部記憶,是否還能同當初一般,微笑著喚他兄長! 林墨白恨不得散盡家財,只想換一個人如當初。 可連他自己都明白。 那些過去的罪孽,深深刻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頭,不僅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越演愈烈,終將成為腐骨蝕rou的劇.毒,非死無可解脫。 他們每一個人都因為林景的緣故,非死不可解脫。 “好,常公子,這藥膏乃林劍山莊不外傳的秘.藥,在修真界千金難求,可以除去你手腕上的疤痕,我對你并沒有任何惡意。” 小景聽罷,卻不以為然。 什么叫作對他并無任何惡意? 如果真的對他沒有任何惡意,為什么當初一見面,就掐著他的脖頸,把他高高舉在半空中? 又為什么拿他來威脅羅素玄放人? 又為什么在答應了羅素玄,要以他和拂塵來換那個“天上地下,只此一個”的金貴公子林驚鴻。 卻在下一瞬,把他當個不值錢的大白菜似的,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那些林家門生的長劍,不偏不倚,正好就對準了小景的后心! 如果不是他福大命大,現(xiàn)在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如果不是那柄拂塵救他,那么現(xiàn)在的小景,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呼吸新鮮的空氣了。 這樣也能叫作沒有惡意? 真的把他當一個傻子來對待么? 他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整個修真界只有一個林驚鴻不錯。 可是,整個修真界也再找不出第二個小景了。 小景抬眸,冷眼瞥著林墨白,只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好虛偽,好惡心。 一面做著傷害他的事情,還一面義正言辭地說,是為了救弟弟,才出此下策。 既然為了救弟弟,而不顧小景的死活,那就堅持到底好了。 如果林墨白堅持到底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下林驚鴻。 那么小景也許還會感嘆,林驚鴻有個好大哥。 何必又過來惺惺作態(tài),給他涂抹勞什子林劍山莊的秘.藥,還刻意告訴他,這藥膏多么多么金貴,在修真界千金難求。 難道想以此來告訴小景,傷害他是不得已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給他用了好藥,讓他不要不知好歹。 是這個意思,對吧? 讓他不要不知好歹。 因為小景的命根本比不上這一瓶藥膏,給他用這藥膏,已經(jīng)是在抬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