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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源沒說什么,先是將外袍脫掉,整齊地疊好放在一旁,而后才對著身旁拿著戒尺的弟子點了點頭。 想了想,他還是同小景道:“可能會有些嚇人,你還是把頭轉(zhuǎn)過去吧?!?/br> 哪知小景卻定定地看著他,眼神直勾勾地說:“我想看?!?/br> 話音未落,那戒尺就破風抽上了沈清源的后背。 嘭的一聲,發(fā)出很沉悶的響聲,好像直接砸在了骨頭上。 只一下,沈清源的臉色大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下去。 血點從單薄的衣衫中蔓延出來。 旁邊有弟子報數(shù):“一!” 小景也下意識跟著顫了一下,臉上冒出了冷汗。 雖然他只是看著沈清源挨打,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脊梁骨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可害怕歸害怕,他又忍不住抬頭去看。 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沈清源的臉,看著他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來。 不知道為什么,小景看見沈清源痛苦,就覺得心里很爽快。 莫名其妙就覺得非常爽快。 從心底覺得很舒爽。 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沈清源的任何面部表情。 小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有喜歡看別人挨打的癖好,但就是喜歡看,沒別的什么原因。 二十戒尺噼里啪啦打完了??斓煤?。 根本就沒看過癮,小景本來還暗暗期待著,沈清源會不會痛到發(fā)出哽咽聲。 結(jié)果并沒有。 他還覺得有點失望。 “多謝師尊責罰?!?/br> 沈清源深呼口氣,起身沖著越無塵拱手,眼尾的余光忍不住又望向了小景。 見小景好像有點失望的樣子,心里當即一個咯噔。 還未來得及多想,越無塵便發(fā)話了:“你自行去后山罰跪吧,此事便到此為止?!?/br> 之后便領(lǐng)著小景回去了。 房門才一關(guān)好,二人便同時開口道。 “你受傷了么?” “什么時候開始抄門規(guī)?”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同時愣了愣。 比起抄門規(guī),越無塵更在意的是小景有沒有受傷。 可在小景看來,抄門規(guī)比詢問越無塵昨夜有沒有事,更加重要。 越無塵暗暗長嘆口氣,默默安慰自己,來日方長,多相處一段時日便好了。 原本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很緊張,現(xiàn)如今沒有劍拔弩張,小景也沒有面紅耳赤地同他爭執(zhí),已然很好了。 他對小景再無別的要求了。 “不急,本座此前見你的手上,有些擦傷,擦點藥吧?!?/br> 越無塵輕聲道,緩步走至柜子前面,拉開一個抽屜,在一堆瓶瓶罐罐中,取出了一瓶傷藥。 而后徑直走到了小景的面前。 拉過他的手,先翻看了幾下,見只是點擦傷,其實不要緊的。 但越無塵就是很想幫小景上藥。 曾經(jīng)他沒有來得及幫林景上藥,讓他痛苦了整整七年。 現(xiàn)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他不想再錯過了。 小景就是這么一愣神,手心很快就清涼清涼的。 本來也就不疼,再晚片刻,傷口就沒了。 沒什么要緊的。 可是,越無塵好像還挺緊張的。 在這一刻,小景覺得自己在越無塵眼中,好像是無價之寶,哪怕掉一根頭發(fā),都會讓越無塵黯然神傷。 “門規(guī)的話,對你沒有時間限制,你慢慢抄便是了。” 小景立馬抓到了他話里的關(guān)鍵詞語,眨了眨眼睛,問道:“什么叫作,對我沒有時間限制?對別人有嗎?” 越無塵道:“是?!?/br>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別誤會,本座并沒有對你特殊關(guān)照,只是,你自幼不在山中長大,只怕字跡上,不甚工整,你慢慢抄便是了,盡量不要抄錯任何一個字?!?/br> 要完,小景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會不會寫字了。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連字都不會寫,更別說是抄門規(guī)了,照葫蘆畫瓢,他都抄不好。 登時就有點頭疼,小景下意識抬手扶額。 “你怎么了?頭痛?還是哪里不舒服?這里痛么?讓本座看看?!?/br> 越無塵卻誤會小景頭痛,趕緊推開小景的手,摁著小景的頭,將他的額發(fā)挑開,想要確認一下,他的頭上是不是有傷。 仔細查找了幾遍后,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外傷。 越無塵的心便又沉了下來,內(nèi)傷遠比外傷要嚴重許多。 二話不說,便拉過小景的手腕,探向他的脈搏。 除了氣血有些不足之外,仍舊一無所獲。 “我沒事,頭不疼?!?/br> 小景別別扭扭地把手抽了回來,不太適應越無塵人前人后兩副面孔。 明明越無塵在外人面前,不茍言笑,冷漠無比。 可私底下同他在一處,又好像變了一個人。 這讓小景覺得有些不自在。 總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夢一醒,他又是沒人喜歡的流浪狗了。 小景不想太嬌慣著自己,生怕自己哪天不知不覺就陷進去了。 強迫自己無視越無塵對他的好,小景低聲道:“那我現(xiàn)在就抄?!?/br> 早死早超生,反正遲早要抄的,他也不想搞特殊,否則日后在山中,難免要引來旁的弟子的冷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