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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咬牙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你?!?/br> “不客氣,不過,你要是感激我,我也不會拒絕?!背碌恼Z氣頓了一下,又道,“我餓了,什么時候能夠吃飯?” 這已經(jīng)是小景第不知道多少次,聽這廝說,他肚子餓了。 眼下是什么時候?居然一心全想著吃! 餓死鬼投胎不成? “……我好幾年沒吃過東西了,一直在沉睡。”楚寒衣低聲道,“我好久不知道做人是什么感覺了,也好久沒感受過人間的煙火氣。我只記得…” “我那位夫人曾經(jīng)真的很愛很愛我,他告訴我,助興的藥要少吃,吃多了會死。” 小景:“……” “我也很聽他的話,我怕自己死了,他會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風(fēng)雨飄零。所以,我都是把助興的藥,喂給他吃?!?/br> 楚寒衣緩緩道:“他也很開心,每次都激動得哭出來,還會大力捶打著我的胸口,哭著罵我是不是瘋了。我捶打得我很舒服,他一天不打我,我渾身都難受?!?/br> “我難受了很多年,因為他很多年沒打過我了。” 小景:“……” “我不是瘋了,我只是想和他永遠在一起而已。” “好了,別說了!”再聽下去,小景會忍不住打人。 他現(xiàn)在懷疑,楚寒衣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癥。 楚寒衣都這么對待他那位夫人了,居然還妄想著,兩個人彼此深愛。 但凡換一個正常人,都會想盡辦法逃離罷。 沒準(zhǔn)這一切都是楚寒衣幻想出來的,從來沒有什么柔弱不堪,愛他深至肺腑,為他哭為他笑,為他哐哐撞大墻的夫人。 也沒有所謂的孩子。 不過就是楚寒衣被囚|禁了太久,太久,被逼瘋之后,幻想出來的假象。 小景心道,如此說來,此人倒也可憐,但無論如何,還是趕緊帶楚寒衣出去治治腦子才行。 “好了,現(xiàn)在不是聽你講故事的時候,等我先把翠翠爹的魂魄招回來,再帶你去治……不,帶你去吃飯?!?/br> 小景好言相勸,讓楚寒衣退遠些,之后便蹲下身來。 用染血的手指,在翠翠爹的額間一點。 翠翠爹白眼一翻,再度昏睡過去了。 “我有辦法可以替他把魂魄招回來?!背峦蝗挥珠_口道,“但你得答應(yīng)我,幫我找回妻兒,我很想念他們?!?/br> “你能有什么辦法?”小景抬頭,滿臉狐疑地道,伸手一指門口,“你可以先出去么?” “我真的有辦法?!背卵灾忚彽氐?,“不就是受驚過度,魂魄散了么?這有何難,把他散開的魂魄聚集回來便是了。何不引他入夢,在夢中回到事情發(fā)生的時候,當(dāng)著他的面,救下翠翠,以了他的心愿。若心愿已了,自然就蘇醒過來了?!?/br> 小景倒是從未聽說過,居然還可以用這種方法。 略一思忖,他又問:“如何入夢?” 之前在陳家村,越無塵也引他入過桂芬的夢境,當(dāng)時,他還因為雷擊木的緣故,誤打誤撞,也窺探了林景臨死前的記憶。 但越無塵究竟是如何施法的,小景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若是小景記得不錯,要想入別人的夢,起碼得是一個“童子”。 他已經(jīng)不是童子了,曾經(jīng)數(shù)次同越無塵耳鬢廝磨。 別看越無塵平時滿口清規(guī)戒律,滿口的仁義禮智,又是大逆不道,又是不合規(guī)矩,卻在行事時,好似變了個人一樣。 嘴上說不行不可,實際上玩得比誰都花,心口不一,虛偽至極。 小景曾經(jīng)想在三清神像面前褻|瀆自己的師尊,可越無塵死得太早了,沒來得及而已。 現(xiàn)如今塵歸塵,土歸土。小景也不愿再想起越無塵了。 “我自有法子,但有一事,你是童子么?”楚寒衣一本正經(jīng)地問。 小景冷著臉道:“我已成過親了。” “成過親了,也不代表你就不是童子?!?/br> 小景咬牙切齒道:“我不是童子!” “不是童子也可入夢?!?/br> 楚寒衣道,抬起右手,掌心處飛速盤旋著一支毛筆。 這毛筆比普通的毛筆要粗長許多,通體漆黑,其上還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通體散發(fā)著詭異的黑氣。 小景先是一愣,隨即攥緊拳頭道:“那你還問?!” “我只是比較好奇而已,”楚寒衣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反而還蹙著眉頭,輕聲道,“你急什么?我不過就是隨口一問。你這小寡夫倒急了?!?/br> 小景深呼口氣,暗暗安撫自己,不要跟傻子一般見識。 他的目光落在楚寒衣掌心的毛筆上,驟然覺得有些熟悉。 可到底哪里熟悉,又實在想不起來了。 “這是你的法器么?我第一次見到有人的法器是毛筆?!?/br> “算是吧,從前,我正是用這支毛筆,為夫人描眉的,他的容貌甚美,清冷鳳眸,眉飛入鬢,清華絕倫……我最愛為他描眉梳妝,他的頭發(fā)很長,我時常在指尖把玩……他會用柔柔的聲音,喚我夫君……哭著說,讓我描眉時下手輕一些,他受不住……” “當(dāng)我沒問。” 小景后悔了,怎么想起來要開口詢問的。他甚至覺得,楚寒衣不甚靠譜。 本來翠翠爹只是瘋了,人還沒死。保不齊被楚寒衣一番折騰之下,人是不瘋了,直接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