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觀測?！?/br>
    邊雨聽著這兩個字，久久都無法言語。

    竟然是這樣。

    量子黑洞無法保持穩(wěn)定的原因是無法進(jìn)行觀測。程院長的實驗從未成功，是因為從未有一個觀測體能夠?qū)崿F(xiàn)對量子黑洞的觀測，因為那些觀測體與量子黑洞均不屬于同一個維度，就像三維世界的我們無法看到二維世界一樣，我們的維度不是孤單的但卻是孤獨的。

    這個實驗如果是方皓辰或者是邊雨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來做，都無法成功，只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在同樣的尺度上，互相觀測，量子黑洞才能夠保持穩(wěn)定。

    一個人的力量再如何偉大都無法觸碰神的邊界，但當(dāng)他們在一起時，所有的一切，便那么不偏不倚，恰到好處，

    邊雨看著方皓辰，又看向自己的手，在他意識到此時的他究竟是什么時，忽然在那一瞬間，他擁有了許多雙手，那每一雙手都是真實的，那每一雙手都是不真實的。

    邊雨看著自己伸展或握緊的手，那些手在此時看上去仿佛來自于神明，他癡迷地看著這一切，直到那紛繁的量子態(tài)歸于方皓辰的掌心。

    方皓辰拉著邊雨的手，“來，我給你看?！?/br>
    他帶著邊雨漫步在這星河之中，走著走著，在他們腳下的宇宙泛起了漣漪，邊雨知道，這是他們已經(jīng)接近量子黑洞的邊際，而在前方，卻有一片銀白色，仿佛他們正從星辰做的大海，走向光芒編織的沙灘。

    “等一下就來了?！?/br>
    邊雨不知道他們在“等”的是什么，可他就是這樣陪方皓辰等著，方皓辰望向星空，邊雨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方皓辰。

    “這里的一切倒是和外面沒有什么不同?！边呌暾f。

    然而方皓辰卻誤會了邊雨的意思。

    “怎么可能？”方皓辰吃驚地反駁道，“這里有這么多的真理等待著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和探索，怎么會平常？怎么會普通？”

    “這是屬于我們的世界，這是屬于我們的宇宙，這里的萬物理論或許與我們曾經(jīng)的世界相同，或許又與我們的世界全然不同。這里或許會出現(xiàn)硅基生命，或許會出現(xiàn)我們現(xiàn)在所根本不理解的生命形態(tài)，或許這里的每一個星體都是一個生命，而在星球之上繁衍生息的物種便是每一個星球的菌群?！?/br>
    “超出于時間之外的我們，可以跳出時間線看到這個宇宙的誕生、繁盛，以及最后的寂滅，邊雨，當(dāng)我們理解了一切之時，我們便是這個宇宙中的終極智能。”

    【如果他們的研究成功，那么他們所在的這顆銀河系旋臂上的小小藍(lán)色星球，將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光芒會被宇宙記住，數(shù)以億計的星團(tuán)都無法掩蓋。】

    “邊雨你能想象嗎？‘邊雨和方皓辰’這兩個名字將會永遠(yuǎn)寫在一起，超越時間，超越空間，成為永恒。”

    邊雨就那樣看著如同孩子一般的方皓辰，眼中滿滿的贊賞和寵溺。

    “你總是能做到你想要做的事，這是你的天賦、努力、熱情和執(zhí)著換來的，方皓辰，你所獲得的一切都是你值得的?！?/br>
    “不，這是我們一起做到的?！狈金┏秸f，他也回頭看向邊雨，“哪怕你猶豫要不要做實驗，哪怕你知道后果可能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你還是答應(yīng)了我。”

    “沒有辦法?！边呌晷α诵Γ拔以趺匆膊豢赡芰裟阋粋€人?！?/br>
    如果你的眼睛總是看著天上，那么我愿意為了你變成一顆星星。

    方皓辰的臉一下子紅了。

    他知道邊雨是愛他的。

    可聽到邊雨親口說出來，方皓辰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溫度。

    “邊雨，你很好。”方皓辰抿著嘴低頭說。

    “我知道?！边呌昕粗金┏郊t透的耳朵也笑了。

    “不，你不知道。”方皓辰說，“你很好，很好?！?/br>
    邊雨挑了下眉毛，歪著頭問：“方處長，你這是在向我告白嗎？”

    方皓辰看起來有些緊張，他咬著嘴唇，支支吾吾的：“告白是什么？”

    “告白啊……”

    邊雨的嘴角帶著一點笑：“告白就是，你一生最大的幸運(yùn)便是與我相識，你對我一見鐘情，你一見到我就總是忍不住心動，你愛我，你毫無保留地愛我，你愿意成為我的另一半，你愿意做我最為親密的伴侶。我們的根緊握在地下，我們的葉相觸在云里，即使死神夸口我們將在他的影里漂泊，我們也會在不朽的詩里與時同長?！?/br>
    這本來是逗方皓辰的話，到了最后，竟反而成為了邊雨的承諾，他的禱告，他的渴望。

    他說到最后，眼中像燃燒著一團(tuán)熾熱的火，那團(tuán)火guntang的如同他跳動的心臟，他只要吐出來，就能誕生這個宇宙最初的恒星；他的聲帶中又像有清泓的泉，那泉水由他的血液制成，如同時間之于這個世界的尺度，靜流而下，潤物無聲。

    他想問方皓辰“你愿意嗎？”可是在他提問之前，卻是方皓辰先開了口。

    “我愿意。”方皓辰說，甚至舉起了他的右拳，就像他虔誠而莊嚴(yán)地在對黨和國家宣誓，“我愿意對你告白。”

    邊雨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把方皓辰的拳頭拉下來，攥在手心，“方處長，方皓辰，告白不是這樣告的?！?/br>
    “那怎么告？”方皓辰問。

    “這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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