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我從沒見過你,”男生說:“大家都沒了,只剩下我了?!?/br> “哦,還有你?!彼盅a充了一句。 男生把琴盒放在地上打開,里面卻并沒有提琴,全是槍,長長短短的,藺逾岸嚇了一跳。他掏出一把手槍遞給藺逾岸:“拿著吧。” “要這個做什么?”藺逾岸茫然地問。 “把我殺了的話,你就贏了。”男生說,“你就是最后一個活下來的人了?!?/br> “什么?”藺逾岸驚恐道,“可我不想殺你?!?/br> “是嗎?”男生理解地點了點頭,“那就我來?!?/br> 他不假思索地掏出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幾乎要貼上藺逾岸的臉,一聲巨響之后,藺逾岸嚇醒了。 醒來之后,聞一舟被鬧著哄了他半天,再三發(fā)誓自己不會殺他,也不會叫他殺自己,如果真的有這種游戲,他寧愿用全部精力去把那個設(shè)計游戲的人抓出來。 然后他又指出在大一入學(xué)的時候,他和藺逾岸的確不認(rèn)識,但是這個更正讓藺逾岸鬧得更兇了。 “你在夢里好冷漠……”藺逾岸傷心地說,“兇巴巴的?!?/br> “有我在現(xiàn)實里冷漠嗎?”聞一舟壞心地問。 “嗚哇——”藺逾岸嚎起來。 聞一舟看他那么大一個人,坐在床邊抽抽搭搭的、委屈得不得了,陽光在他發(fā)尖籠出一圈柔軟的暖光,心里非但沒有同情,只覺得好笑。他跪在床上從背后抱住藺逾岸肩膀,下巴擱在他頭頂,說:“小遠(yuǎn)別怕,喪尸真要是來了,哥哥會保護(hù)你的。” “真的嗎?”藺逾岸好容易高興了一點——他倆明明從體型上和體力上的差距而言,“保護(hù)”和“被保護(hù)”的形象是完全相左的,但他還是很開心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為了能有足夠的戰(zhàn)斗力和體力保護(hù)我,你從今天開始,要加入我鍛煉身體?!碧A逾岸趁機說。 聞一舟臉一下子黑了,抽回手臂想要離開,卻被藺逾岸緊緊摟住了胳膊動彈不得。 藺逾岸:“嘿嘿?!?/br> “我就知道,”聞一舟說,“裝哭裝可憐,就會這一招。” “嘿嘿,因為每次都能成功嘛?!碧A逾岸毫不避諱地說,“而且你得要身體好,才能活更久,我們才能在一起更久呢?!?/br> 聞一舟頓了頓,笑起來:“哦,吃準(zhǔn)我了是吧?!?/br> 有時候人在面對不在意的事,最簡單的偽裝也懶得穿上、再唾手可得的東西也不屑于伸手,聞一舟想,就像是七年前面對藺逾岸的他??上Ъ词乖僭趺丛O(shè)想,他們也不可能從大一初識就從來一遍。人只能朝前走,過去會離每個人越來越遠(yuǎn)。 但反之,面對在意的人,再復(fù)雜糾結(jié)的關(guān)系也不愿逃開,再拙劣稚嫩的謊言也不愿拆穿。就像是那夜在酒吧“撿到”自己的藺逾岸,就像是每次都敗給“可憐狗狗眼”的自己。 聞一舟覺得自己真的改變了很多,他可能才是那個被犬類馴化的人。 藺逾岸滾了一圈,把他摁在凌亂的床鋪上,笑嘻嘻地問:“今天我們干點什么好呢?要不要出門呢?還是就在家里休息呢?”然后他把手伸進(jìn)聞一舟睡衣里,不懷好意地說:“還是就在床上呆著呢?” 聞一舟隔著布料一把捏住狗爪:“你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這不賽季結(jié)束了嘛,選手放假,我當(dāng)然也就跟著放假了?!碧A逾岸說著耷拉下眉毛,“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嫌我煩了,嗯?” 聞一舟揪他耳朵:“不準(zhǔn)裝可憐。” “那你要不要……”聞一舟想了想,問:“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巡演?” “嗯?”藺逾岸愣了一下,而后眼睛亮起來:“真的嗎?我可以一起去嗎?我就是傳說中的樂隊隨行家屬嗎?” 聞一舟笑起來:“嗯,給你個臨時的樂隊經(jīng)理當(dāng)當(dāng)怎么樣,主要負(fù)責(zé)后勤打雜。” “我還可以開車!”藺逾岸一個打挺從床上蹦起來,有模有樣地?fù)]著手臂演道:“讓一讓,讓一讓,我們藝人不讓拍照,除非把拍好的照片發(fā)我一份?!?/br> 聞一舟樂不可支,藺逾岸又俯下身來,手撐在他身側(cè)的床墊上:“這次會演那首歌嗎?” “哪首歌???”聞一舟明知故問。 “就是那首,我的歌?!碧A逾岸有點害羞地說。 “哦,你的歌啊……”聞一舟說,“那是我個人的歌,不是樂團(tuán)的歌,不太合適?!?/br> “哦?!碧A逾岸理解地點點頭,但還是顯出一絲失落。 “等以后多給你寫幾首,攢出一張專輯來,專門給你開個演唱會好不好?”聞一舟比劃道,“臺下給你擺個鉆石vip專座,你一個人坐那兒,我在臺上吭哧吭哧地彈,沒有別的觀眾?!?/br> 藺逾岸哈哈大笑,想了想又說:“那還是別了,我怎么能獨占呢?你的音樂是屬于所有喜歡你音樂的人的,只要你這個人屬于我就好了?!?/br> 聞一舟聽罷微笑了一下,心想——這家伙,就是這種地方討人喜歡,又叫人無可奈何。 殊不知藺逾岸下句話就說:“哎呀,那這次去看演出,我終于可以大張旗鼓,不用再鬼鬼祟祟了。我要訂個99朵……不,999朵玫瑰,灑金粉的那種,等演出完畢的時候就沖上舞臺,然后單膝下跪。聚光燈打在你身上,臺上臺下一并起哄,你躲也沒處躲……” 藺逾岸越說越離譜,聞一舟聽得心驚膽戰(zhàn)——他開始想象一出戲劇性的純音樂劇結(jié)束之后,忽然上演這么一出又土又俗的獻(xiàn)花戲碼,場下的觀眾該是何種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