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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吃了?!?/br> 那少年這才有了一絲反應(yīng),眼瞳瑟縮了下,呲牙露出一臉兇狠的模樣,像是在警告阮秋。 阿夕呆呆眨了眼,“小秋哥哥,他是不是在兇你?” 阮秋倒覺得,他是在怕自己搶了他的吃食,看他滿身是傷,到底于心不忍,溫聲拉著那少年站起來,“饅頭臟了,別吃了。跟我來,先上藥包扎,我讓他們給你做飯吃?!?/br> 那少年看著他沒說話,阮秋試著將他手上的饅頭奪過來,他也沒反抗,阮秋這才松了口氣,回頭說:“阿夕,你去找伙計要一些熱水,然后讓后廚做一些清淡的飯食?!?/br> 阿夕自然是聽他的,斜了一眼那一身臟兮兮的少年,又看到阮秋手上和衣服上被他沾到的血水,應(yīng)了一聲,急匆匆跑到了后廚去。 之后阮秋再給這少年清理傷口,上藥包扎都很順利。 因為阮秋出手闊綽,店小二還貼心地送來了一身趕緊的粗布衣裳。那少年清洗干凈后是個眉清目秀的孩子,看上去大抵十六七歲,然而等到后廚的熱飯菜一上來,他就埋頭到了飯碗里,誰跟他說話都不理。 阿夕對此人越發(fā)不滿,撐著下頜坐在對面,小聲嘟囔,“他是啞巴嗎,我們救了他啊,幫他療傷,給他飯吃,他一句謝謝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幼年時的經(jīng)歷,阿夕說話與做事偶爾會有一些極端與尖銳,阮秋無奈地?fù)u了搖頭,“罷了,他應(yīng)該很久沒有吃過飯了,不過即便餓成這樣,也沒有狼吞虎咽,像是富裕人家養(yǎng)出來的孩子。也許,他是剛剛經(jīng)歷過什么不好的事,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我們幫他也算是積德行善?!?/br> 阿夕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抬手掩唇,打了個哈欠。 阮秋說道:“夜深了,明日我們還要趕路,你先上樓休息吧。我方才讓小二收拾了一間房間,待會兒等他吃完,就送他過去休息。” 阿夕搖頭,“我還是跟你一起?!?/br> 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阮秋笑了笑,沒再催促她。 對面的少年聽著他們說話,一直也沒給一個反應(yīng)。等到吃完后,他放下筷子,又看向阮秋。 這眼巴巴的眼神,讓阮秋呆了一瞬,隨后無奈地領(lǐng)著他去客房。他就像一個木偶似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粗洗菜?,阮秋又送阿夕回房,才回了自己房間休息。 一夜過去,他們再下樓時,大堂已經(jīng)收拾整齊,換上了新的桌椅,只是那個少年人不見了。聽店小二說,天不亮他起來時,就發(fā)現(xiàn)少年的房間門是開著的,人早就走了。 二人都還要趕路,知道那少年是自己走的,也知道他們幫不了人一世,留下一些銀兩算作昨夜的賠償,用過早飯之后就又上路了。 二人一路往東走,他們走的是山道,隆冬天冷,今日又飄起了小雪,人本來就少,一路上沒再遇到什么人。何況在雪日里趕路不是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風(fēng)冷雪涼,昨夜在客棧發(fā)生的事,早就被他們忘在了腦后。 直到快入夜,這場雪才停了,但遺憾的是他們這次沒有找到可以投宿的客棧,他們還在不知名的山頭里晃蕩。阮秋便下了馬,披著厚厚的大氅去找今夜可以露宿的山洞。 阮秋身上有靈力抵抗寒冷,因為修煉功法緣故,阿夕也不怕冷,一蹦一跳地跟在阮秋身后。 等走了半個時辰,天色徹底變黑,他們還在光禿禿的林子里晃悠,相對沒耐心的阿夕才有些急了,“我怎么感覺這里我們走過了?” 阮秋牽著馬走到路邊的枯樹前,指腹摩挲上面的刻痕,蹙眉道:“確實是走過了,這里有我們一炷香前路過用匕首刻下的痕跡。” 阿夕湊近一看,面露驚恐,睜大雙眼看著四周,便往阮秋身旁縮去,“小秋哥哥,我們是碰上了什么陣法,還是遇到鬼打墻了?” 阮秋被她的話逗笑了,但笑容很淡,因為他也認(rèn)為,阿夕這次可能說對了,“也許都有吧?!?/br> 阿夕嚇得渾身一抖。 阮秋沉默須臾,抽出匕首,在先前的刻痕下又刻了一道,神色凝重地望向昏暗的山道前方。 “再走一遍。” 阿夕點點頭,亦步亦趨跟在阮秋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次他們走過了這段熟悉的山路后,竟然真的走出了這片光禿禿的林子,林子盡頭出現(xiàn)了一條路。 這條山路大抵有百丈長,盡頭是一座隱沒在黑暗中的宅邸,門前亮著兩個血一樣紅的燈籠。 那是黑暗山林里唯一的光。 阮秋停了下來,望向宅邸上方,阿夕也在同時有所發(fā)現(xiàn),驚呼出聲,“那月亮是紅色的!” 半圓的月亮無聲掛在宅邸上方的夜空,果然覆上一層血色,在黑暗中透出一股妖異氣息。 阮秋察覺到一股不詳?shù)臍庀?,聲音仍然保持著平靜。 “別怕。” 他的聲音清澈溫和,仿佛有著莫名的穿透力,也莫名有安撫力,阿夕突然沒那么害怕了,不過還是很擔(dān)心,她問,“小秋哥哥,這是什么地方,我們是不是碰上魔修了?” “還未見到人,一切猶未可知?!?/br> 從林子一路過來,阮秋就知道他們是進(jìn)了陷阱,但這個陷阱只是引著他們到這里,幕后黑手還未現(xiàn)身,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一旦亂了,就危險了,到時阿夕也會出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