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不會留情
許多看似沒有關聯(lián)的人,命運在冥冥之中早已綁在了一起。 當初國債事件還有一位草根贏家李衛(wèi)東同樣是中州人,但在此后與趙秋生頻繁產(chǎn)生利益沖突,尤其是一次高粱期貨交易讓其損失慘重。雙方都曾多次暗殺對方,但趙秋生棋高一招、且那時已經(jīng)攀上寥添睿,暗中運作使李衛(wèi)東兄弟四人叁人判了死刑。 巧也不巧的是,李衛(wèi)東早年的拜把子兄弟正是1.07槍殺案的受害者,也正是此人的死使得趙天明不得不逃亡M國。 趙秋生的發(fā)跡過程充滿了血腥與暴力,他的原始積累中充斥著褫奪與內(nèi)幕交易。 他留下的從來不僅僅是痕跡,而是鐵一般的證據(jù),那些被賤賣的國有資產(chǎn),尤其是價值幾千億卻被他以不到十億華幣持有了百分之六十股份的亞洲第四大青檀鉛錫礦場,無不昭示著他龐大商業(yè)帝國的不正當性。 之前不是沒人調(diào)查過趙秋生,不過大都中途被喊了停,甚至有記者因調(diào)查其在中州東南建立大型水電站一事而半路殞命。 這次張春平想要調(diào)查遠揚調(diào)查廖和平,不可能避開趙秋生這個傳說中中州省的“地下組織部部長”。但他沒有慌張,只有興奮。越是強大的對手就越是更激起他的好勝心。 在針對廖和平的調(diào)查上他與沉念其實想到了一起,那就是先從即使漂白數(shù)輪也還是有著一堆把柄的趙秋生。 張春平知道沉念和趙秋生有點什么,但他沒有提出希望沉念幫他打探更多信息。 這一次他來見沉念其實有賭的成分在,他在賭上一次舟山對他動手的人和廖和平、趙秋生都沒有關系,這樣他們就不會刻意去防沉念和他接觸。 幸運的是他賭對了,且沉念也如他料想的那般同樣想要扳倒廖和平。不過他很清楚,以后想和沉念再見面聊些什么會比這一次困難得多。 雖然沉念身邊沒有廖和平那邊派來監(jiān)視的人,但他身邊卻有,這次和沉念見面后對方一定會警覺起來,對沉念會更加防備。他沒對沉念提出任何獲取情報的要求,不僅是不希望將沉念置于危險的境地,還因為他目前更多還是想通過合法渠道進行調(diào)查。 畢竟他還沒做什么對方都時刻準備著陷害他違法,他肯定不能主動給廖和平的人遞把柄。 沉念其實也知道日后兩人再想聊什么被監(jiān)聽的概率會變得極大,所以仔細回想與廖和平趙秋生這些年相處中察覺到的各種蛛絲馬跡,對張春平知無不言。 她雖然不會像張春平那樣對兩人進行系統(tǒng)的調(diào)查,但提供二人的一些社會關系對張春平同樣十分有用。廖和平之前在平城讀大學,不少同學校友一直跟他聯(lián)系密切,這些人不是與他有著項目上的往來就是幫他代持過股票。 這一次與張春平的見面,兩人都有很大的收獲。但該來的總會來,晚上九點多,沉念毫不意外地接到趙秋生電話,對方語氣陰沉地通知她馬上就會有人來接她到錦繡山莊與其見面。她直言不需要人來接,自己現(xiàn)在就開車過去。 沉念今天收獲大量信息,進一步開拓了她的思路,哪怕一會要面對狂風暴雨,都無法影響她現(xiàn)在的好心情。 何況趙秋生能真的拿她怎么樣呢? 事實上趙秋生也確實沒有拿她怎么樣。 他瞇著叁角眼、用可怖的目光看著沉念。沉念一臉無所謂地靠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也不看趙秋生,低著頭,翻來覆去地擺弄手指。 “你知道張春平是什么人嗎?” “嗯,現(xiàn)在知道了?!彼ь^,與趙秋生對視,“所以呢?” 所以呢?趙秋生怎么會不知道沉念在裝傻,即便從一開始就清楚沉念帶著目的接近自己,這一刻他還是無法抑制怒火。沉念已經(jīng)不僅僅是想要利用他,她是真的想要他死。 他死死盯著沉念的雙眼,近乎咬牙切齒道,“沉念,這幾年你和我在一起,不管床上床下,我都沒有虧待過你絲毫吧?” 沉念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我救了他,他傷好了來見見我這個救命恩人,這不正常嗎?” “沉念,我沒時間跟你兜圈子,收起你那些沒用的心思,離張春平遠一點?!彼酒饋碜叩匠聊罡?,滿臉陰鷙,“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沉念,如果你非要把我逼到某個不得不作出抉擇的時刻,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br> “我相信你不會對我手下留情?!背聊顩_趙秋生微笑,“我從來都相信?!?/br> 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訴趙秋生,我完全相信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從來沒有看錯你。這比任何激烈的指責都更加錐心。 趙秋生沒辦法繼續(xù)欺騙自己、粉飾太平。 他與沉念之間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永遠也不會愛上他。 沉念知道趙秋生在想著什么。她覺得十分可笑。因為她十分清楚趙秋生從沒有哪一刻是真的愛著她的,他所謂的愛不過是用來感動自己、填補他那空虛精神世界而憑空捏造出來的玩意兒。他給予她的一切,不論物質(zhì)還是情感,都建立在他權(quán)勢地位穩(wěn)固的基礎上。這種愛居高臨下好似恩典且經(jīng)不起任何考驗。 他照顧手下弟兄,對曾經(jīng)的女人足夠大方、也不介意提拔重用。但發(fā)現(xiàn)手下有背叛自己嫌疑時同樣可以眼睛不眨地殺了對方,當有需要時,手下的女人個個都可以變成一件禮物或商品。 他的“好”是用來彰顯身份權(quán)力的一種工具,是施舍、是贈予。 他如同一個封建家族的大家長,用其羽翼遮蔽每一個依附于他的人,但這些人享受保護的同時要完全按照他的規(guī)則去活,不可逾越半步。 她憑什么要求接受這種畸形的愛?接受他給她套上枷鎖? 況且她從來都沒有期待過趙秋生給她愛,她也不相信一個窮兇極惡之人真的還有愛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