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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就不講理(重生) 第5節(jié)

    蒼羿好脾氣,同主持商量了一下,尋了另一方的廂房并未多想,但蔣戚光、李恩舟等人卻不能接受了,憑他們的身份在長安城里橫著走都是要有人讓步的,哪里來不長眼的知道弘文館眾人上山還不避退?十四五最是沖動的年紀(jì),幾人腦袋一熱便去一探究竟。

    過去一瞧,好嘛,也不是太陌生,原來是國子監(jiān)幾位頗具盛名的才子在此開小詩會。弘文館國子監(jiān)同為教育機(jī)構(gòu),一方有特權(quán),另一方民間提拔出了不少名臣,都是同樣的傲氣,雙方素來看不順眼,一語不合自是起了爭端。文人有文人斗法的法子,也不知道誰先提議,既如此,那不如以詩論勝負(fù)。

    弘文館禁不起激,點頭同意,國子監(jiān)眾生聞言神秘一笑,往廂房里請示了一下,請出一尊大佛,柳升桓。

    長安城第一才子柳升桓其人怎么樣不說,這名聲倒是實打?qū)嵉?,弘文館大呼上當(dāng)卻已經(jīng)來不及,戰(zhàn)書已下,文人傲氣從由不得人質(zhì)疑。

    兩方人馬尋了個敞亮的地方各坐一邊,蒼沐瑤是里頭唯一一個女子在這時候便變得尤其的醒目,柳升桓失態(tài)的站起身,輕呼,“沐瑤……”

    蒼沐瑤垂著眼眸,心里無數(shù)個后悔,她挑的是什么黃道吉日,就能碰上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薄∽浴墩撜Z》

    【譯文】治理擁有千輛兵車的諸侯國,就應(yīng)當(dāng)嚴(yán)肅認(rèn)真、恭恭敬敬的對待自己所從事的工作;講求信用,而不欺愚百姓;節(jié)省開支,不奢侈浪費;正確的使用官吏,役使老百姓應(yīng)該在農(nóng)閑時間。

    河南府的事情就純屬杜撰了。看官們看過算過。畢竟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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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給我點流言嗎?嚶!我仿佛在單機(jī)qaq

    第10章

    面對柳升桓的激動,蒼沐瑤的姿態(tài)卻并不想相見,聞言便躲到了蒼羿的身后,一雙手緊緊攥著蒼羿的衣裳,力道之大,讓蒼羿的衣服都皺成了一團(tuán),蒼羿不由想起不久前沐瑤入弘文館時的哭訴,她的諸多無奈和退讓,當(dāng)即面色凝重,求而不可得,柳升桓就是她心中的傷痛之處,可如今這場面避無可避,他這個做哥哥的定要為她遮風(fēng)擋雨才是。

    “惟壬兄慎言,皇妹身為堂堂長公主,名諱卻不是人人叫得的?!鄙n羿稍有這樣嚴(yán)厲的樣子,不虞的樣子讓先前一時腦熱忘記這還有個太子的人紛紛清醒。

    柳升桓,字惟壬,太子叫他柳大人是不太合適的,大家朝上不見朝下見,倒不如區(qū)了平輩的叫法,叫一聲惟壬兄。雖然太子叫的親切,話里的意思卻很梳理,柳升桓已經(jīng)為官,在察言觀色這方面比這些學(xué)子自然還要盛上幾分,他強(qiáng)壓住了心底下的悸動,對蒼沐瑤告罪,“臣一時情急,向公主殿下告罪,請公主殿下海涵?!?/br>
    蒼沐瑤面無表情的躲在蒼羿后面毫無反應(yīng),蒼羿看不見,只當(dāng)她已經(jīng)驚慌失措,他心下不快,但柳家不能得罪,趕緊接道,“不是什么大事,惟壬兄以后注意才好?!?/br>
    柳升桓等不到蒼沐瑤的回答,眉心不由自主的皺起,先前讓柳思入宮一探究竟,結(jié)果柳思回來之后便閉門不見,說什么與公主殿下有了隔閡恐不能再為兄分憂,然后就跟入了定一樣,每日鎖在自己的小院里,不知作甚。

    但那么久沒有消息的皇室,柳升桓也大約明白了一點意思,那就是圣人的金口玉言要變成空口白話了,可他不明白為什么呢?他哪里做錯了嗎?那一日圣人明明是被感動了的,蒼沐瑤在上一次見得時候也對自己頗為依賴,這當(dāng)中出了什么錯?

    然蒼沐瑤這樣回避,就連從她的只字片語里確定消息都不能,柳升桓只能轉(zhuǎn)口道,“太子殿下說的是,另有一事,方才國子監(jiān)同僚們所言一事,柳某覺得不妥,柳某已經(jīng)為官,雖還在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但身份已然不同,再出手相幫,未免有失公允,且詩會也需要人品評,不若太子殿下與下官,還有公主殿下作為點評之人,為爾等主持公道如何?”

    柳升桓此言一出,大失所望的人自然有,但既然想起了弘文館還有太子這尊大佛,大家也都釋然,柳升桓自己不下場是可惜,但如果他下場,太子也下場,那這魁首還要想嗎?不選太子一個個是嫌命長?所以柳大人此舉更多的是在幫國子監(jiān)諸位學(xué)子,能來此處與柳升桓結(jié)交的,誰是個蠢的?不過片刻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微風(fēng)吹過,庭院里柳樹枝條紛亂,柳升桓抬眸輕笑,俊逸的臉龐就是男子都忍不住臉紅心跳,“臣看這垂柳應(yīng)景,不若便以柳為題如何?”

    諸人點頭,沒有意見,詠柳詠梅這種都是常規(guī)題,文人悲春傷秋乃是風(fēng)月常事,大家都會驚才絕絕的詩句才會更多一些。于是一炷香的時間,各人在自己的紙上提筆,香滅之時收起來,供大家品評。

    柳升桓乘著這時候往蒼羿的方向靠攏,看似與蒼羿交流詩作,那眼神卻始終盯著他身后的蒼沐瑤。

    卻說蒼沐瑤有蒼羿在前頭擋著,便只有手指頭還在氣氛內(nèi),藏在他身后的小臉上早就將柳升桓忘在腦后,一雙眼眸不停瞄著沈煜面前的稿紙,弘文館詩歌不算在課程內(nèi),但架不住這些蔣戚光知道蒼沐瑤討厭沈煜,給她賣了不少情報,其中之一便是沈煜不善詩文,蒼沐瑤瞄了許久才看見他落筆,只是紙上狗屁不通的詠柳,說不善詩文大約還是客氣的,應(yīng)當(dāng)說他根本不會才對了。

    她掩著嘴,想笑又不能笑,憋的辛苦,小臉上的表情生動,沈煜一抬頭就瞧見了。蒼沐瑤被抓了個現(xiàn)行不慌不忙,眨眨眼,用口型說了四個字,“沈兄大才?!?/br>
    沈煜瞇起眼睛,他自己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了,蒼沐瑤大才兩個字顯然就是在嘲笑他,他腦袋歪過去一聲輕笑,沒理她,復(fù)又提起筆,將原本亂七八糟的詠柳劃掉,寫道,“搖搖晃晃柳樹枝,歡歡喜喜美人臉,誰言柳枝為風(fēng)亂,美人心似蛇蝎腸?!?/br>
    蒼沐瑤瞇起眼睛,這是說她惡毒?!哈!自己詩文太差,怪她嘲笑嗎?怎么他自己嘲諷她是時候記不得呢?沈煜真不愧為一介武夫,沒有絲毫的紳士氣度,哼。

    且說柳升桓看到的便是蒼沐瑤齜牙咧嘴對沈煜無聲叫囂的模樣,心下驚異,溫柔賢淑的蒼沐瑤居然還有這樣一面,生動可人的模樣反倒比以往與他琴瑟和鳴時更嬌俏幾分,方才全然只想知道個真相的心思,不知不覺便涌出了一股子的不甘,這是她情定終生的女子,為何躲著自己卻與旁人有說有笑?真情假意在這一刻揉合在一起,柳升桓面色深沉,當(dāng)香滅的時候貿(mào)然多說了一句,“柳某看了看大家寫的皆十分出色,為了應(yīng)景,我也作一首吧?!?/br>
    以詩會友,柳升桓不參加比賽,大家聽聽并無異義,自然是同意的,于是翩翩公子執(zhí)扇來到柳樹下,吟道,“楊柳千條拂面絲,綠煙金穗不勝吹。香隨長樂歌塵起,影伴嬌嬈舞袖垂。羌管一聲何處曲,流鶯百囀最高枝。千門九陌花如雪,飛過宮墻兩自知?!?/br>
    抑揚頓挫之語直擊眾人心懷,紛紛贊道,“好詩!”

    柳升桓謙遜一笑,“太子與公主覺得如何?”

    蒼羿好不容易溫和下來的面色又黑了下去,好一個香隨長樂歌塵起,好一個飛過宮墻兩自知,這是在借詩抒情,道他心心念念著蒼沐瑤,想念長樂殿里這個人的歌聲舞姿,只是宮墻隔絕了兩個人的情感,這便是在責(zé)怪父皇從中阻隔了。居然還敢問他覺得如何,柳升桓好不大膽!

    “不如何,惟壬兄身為朝廷命官,才情出眾,但還是應(yīng)當(dāng)把心思更多的放在政務(wù)上才是。”

    柳升桓不可置否,不依不饒的追問,“太子教訓(xùn)的是,那不知公主覺得如何?”理智上來說,柳升桓知道自己說出此詩已經(jīng)落了下乘,可還是忍不住追問,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夢魘在腦海里回放,他竟思索著倘若蒼沐瑤對自己也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定然欣喜萬分。

    蒼沐瑤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只覺得這人太不識抬舉,上輩子柳升桓在人前一直是進(jìn)退有度的,父皇和皇兄一個個被他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怎么今生智商下降了不成?怎么?娶不到她會讓人智昏?她可不認(rèn)為自己有這樣大的魔力。

    她依舊是縮在太子身后的,然人家追問道跟前了,不回不禮貌,只得輕聲道,“詩是好詩,只是長樂與宮墻二字未免不妥,本宮云英未嫁,柳大人這般未免損了本公主的名聲,還望柳大人言辭有度?!?/br>
    柳升桓的身形一滯,蒼沐瑤在面對他的時候從來沒有用過本宮二字,今日一口一個本宮,本公主,這便是在拒絕他了?要是在之前她拒絕柳升桓也只會思索是不是自己哪里還沒處理好,圣人亦或者太子在阻撓,可方才一幕,讓他不由懷疑,拒絕他的人可能是蒼沐瑤本人,這怎么會呢?這樣的不確定令他失了鎮(zhèn)定。又想說什么,卻聽太子道。

    “此事便到此為止,惟壬兄詩詞雖好,唐突了旁人便是不美,希望諸位不要犯同樣的錯誤,惟壬兄,來品一下諸生的詩詞吧?!?/br>
    柳升桓未出口的話只能咽下去,和太子一道為諸生點評,要說弘文館與國子監(jiān)不同的講師,但學(xué)術(shù)水平其實是一個檔次上的,只是一個是大班的淘汰制,一個是小班的精英制,留下的學(xué)生皆是佼佼者,這也是大業(yè)為了滿足高層又不想損失了民間人才的方法,麻煩管麻煩,勝在好用,有時候兩個學(xué)院這樣比拼一下,也有利于大業(yè)整體文化水平,以及新生官員的能力水平。

    二十來張文稿一字排開,柳升桓看弘文館的,蒼羿則挑國子監(jiān)的,很快兩篇各有千秋的詩文被選了出來,一道放在蒼沐瑤的面前,讓她做最后的評判,蒼沐瑤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蒼沐瑤了,也許上輩子她會公正公開的選一個自己真正認(rèn)為好的,但現(xiàn)在的她深知學(xué)子雖在學(xué)院,但一樣?xùn)|西好不好其實并不光看表面,她細(xì)細(xì)的看了看國子監(jiān)勝出的這位是一名叫紀(jì)修凱的學(xué)子,而另一邊則是光祿大夫家的大公子蔣戚光,蔣戚光她熟悉,這位紀(jì)修凱恰巧她也略有耳聞。

    紀(jì)修凱上輩子官拜二品,為人正直,難能可貴的是一直處于中立的位置。在太子病危之際大斥三皇子等人手段不入流,何不堂堂正正一爭高下,而后于三皇子上臺后被以冒犯天顏這種不入流的罪名處死,死前于菜市口大喊一聲,大業(yè)亡矣。此時頗為轟動,蒼沐瑤那時已經(jīng)病入膏肓都知曉一二。

    “本宮覺得紀(jì)公子的詩詞更好,斗膽請紀(jì)公子將此詩贈與沐瑤?!鄙n沐瑤總算從太子身后出來了,又端起了長公主端莊的模樣。

    紀(jì)修凱聞言大驚失措,“這……小生對自己是詩文是有幾分得意,卻遠(yuǎn)遠(yuǎn)到達(dá)不了這樣的程度,公主殿下折煞小生了?!?/br>
    “本宮句句肺腑,紀(jì)公子莫要妄自菲薄,爾之詩淳樸剛直,更為貼合柳樹剛毅不屈的風(fēng)姿,人言詩似其人,紀(jì)公子定然也是這樣的君子,區(qū)區(qū)一首詩贈與本宮,定不會多生事端,本宮又可擁有一篇佳作,何樂不為?”

    紀(jì)修凱眼前一亮,他自有自己的風(fēng)骨在,可惜蕓蕓眾生哪有人有空光去欣賞他,聽公主殿下這一言,卻是說到了他心坎里,當(dāng)下應(yīng)允,“那小生便多謝公主殿下厚愛了,卻之不恭!”

    蔣戚光落敗是有些不爽的,但公主言之鑿鑿,為何獲勝的原因都說了,他也沒法兒反駁,眼睛四處亂瞄就瞧見了沈煜的詩,“噗嗤。”他笑出了聲,落敗的壞心情全然拋到了腦后,“這是誰的詩?搖搖晃晃柳樹枝,歡歡喜喜美人臉,誰言柳枝為風(fēng)亂,美人心似蛇蝎腸。哈哈哈。”

    蒼沐瑤的身子一僵,這個沈煜!

    作者有話要說:  注:此章詩句出自唐代溫庭筠的《題柳》。

    原文:

    楊柳千條拂面絲,綠煙金穗不勝吹。

    香隨靜婉歌塵起,影伴嬌嬈舞袖垂。

    羌管一聲何處曲,流鶯百囀最高枝。

    千門九陌花如雪,飛過宮墻兩自知。

    譯文沒有,網(wǎng)上以及本人的理解,大概就是借詠柳之名感嘆自己和宮墻里某個女子曾經(jīng)有過的一段感情,兩個人求而不得,只能他一個人在外面聞絲竹之聲,兀自想念。

    婉靜指張婉靜,來形容此女歌聲堪比張婉靜,我改了長樂,即文中蒼沐瑤的宮殿名字,可能有所不妥,但是意思差不多就是讓柳升桓的目的更加明確,直觀。

    至于沈煜那首,那不叫詩,謝謝。

    第11章

    蔣戚光的笑聲同樣感染了在坐所有人,這哪里是正經(jīng)詩作,愣是要說是詩也就是個民間瞎傳的打油詩,放在這兩大學(xué)院的比拼之見未免太過草率了。

    嘲笑之余,自有人心下不快,柳升桓方被蒼沐瑤拒絕,心頭正是不耐,自己心儀的美人對自己的詩毫無反應(yīng),反而大肆夸獎一個監(jiān)生的詩作,就算他沒有半分感情,大才子心里也是不高興的,偏偏之前驚鴻一瞬,直接把人撞進(jìn)了心坎里。

    柳大人沒有絲毫笑意,嚴(yán)肅的拿起了蔣戚光念的詩作,一瞧上面的姓名,沈煜。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沈煜這名字他總覺得在哪里聽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甭管這人干嘛的,他柳家除了皇家還沒怕過誰。

    他冷聲問道,“沈煜何在?這樣的詩作拿來詩會比拼是否太過荒謬了?弘文館、國子監(jiān)久負(fù)盛名,爾等作為學(xué)子理應(yīng)維護(hù)學(xué)院的名聲,這樣的作品寫出來便是墮了師門的名頭,爾還要在兩館義賽時拿出來,用意何在?!”

    柳升桓的話提醒了正在笑的諸位學(xué)子,被他這么一提,這件事一下子變得嚴(yán)肅許多,笑意逐漸收斂,后知后覺的諸生開始討論。

    “是啊,沈煜這詩不妥,這樣的人怎么進(jìn)學(xué)府的?”

    “詩都不會作,拿這種東西出來獻(xiàn)丑,貽笑大方!”

    “自己丟臉不算,還要丟學(xué)院的臉,沈煜是哪個?我看收拾東西回家算了吧,我們國子監(jiān)沒這樣的人!”

    一個國子監(jiān)又將針對個人的爭論變成了學(xué)府,細(xì)細(xì)一瞧,喲,說話的都是國子監(jiān)的人,弘文館的面色一個個都那么奇怪呢?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所以沈煜確實是弘文館的人,監(jiān)生們做夢都沒想到皇宮貴族出產(chǎn)地的弘文館有這樣荒唐的人,諷刺的話根本不用過腦子,洗清了國子監(jiān),還有什么顧忌的話,文人相輕,自古而然,懟起來一個賽一個難聽。

    最后弘文館的挨不住罵又是老生常談,“沈子墨!武夫!”

    好嘛,什么鍋推給武夫總是沒錯的,于是本來還在互相彼時的兩隊人馬,又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

    “怪不得,這么沒水平,原來是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貨色。”

    “快些踢出弘文館吧,沒得給弘文館抹黑?!?/br>
    柳升桓沒參與這種小兒科的斗嘴,只是從人群讓開,看到沈煜之后他便認(rèn)了出來,此人便是方才與蒼沐瑤眉目傳情之人,再一聯(lián)想這詩文,歡歡喜喜美人臉,說的不就是蒼沐瑤?!還道沐瑤蛇蝎心腸,這樣蒼沐瑤都沒有生氣,這意味著什么?

    前所未有的危機(jī)席卷柳升桓的全身,不,那是他的女人??!于是柳大人又開口了,“弘文館不可能只有這個水平,子墨兄是看不起咱們的比賽,不過無妨,子墨兄這樣傲氣,想來在詩文上頗有建樹,不若再起一題,我與你對詩如何?”

    如何?不如何!整個弘文館的人都心里打鼓,柳升桓這高帽子戴的,他們?nèi)绾尉芙^?要是是真的可就好了,奈何沈子墨真的是個武夫,而且詩作……堪憂。

    沈煜從眾人開始恥笑便一直一語不發(fā),這幅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看的蒼沐瑤心里冒火,明明是這人自己瞎寫鬧出的事兒,瞧著卻跟沒事兒人一樣。

    眨眼間柳升桓便將題目定下了,什么叫騎虎難下,這便是,主題很富有夏日氣息,但在佛寺又顯得怪異,為:并蒂蓮。蒼沐瑤不難看出柳升桓的目的,一首題柳不夠,他這是還想說些什么。

    果然柳升桓道,“既然是我想提的題目,便又我先作了這詩,子墨兄可以想一想?!?/br>
    說罷便吟道:“紅蓮似火千江焰,綠藕雙花并蒂開。愿化相思成一葉,為卿低首到塵埃?!?/br>
    不同于方才題柳的莽撞直敘,這一首要委婉的多,至少沒有直接表明是誰,可是經(jīng)過了題柳,誰還不知道柳升桓愛慕長公主,如此一來一句愿化相思成一葉,為卿低首到塵埃。便是赤果果的表白了。

    大家心知肚明,暗自贊嘆柳大人詩文超絕,人還鐘情,便是長安貴公子的典范,再反觀沈煜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應(yīng)戰(zhàn)不應(yīng)戰(zhàn)都未曾表態(tài),未免太不大氣了。

    卻說沈煜是想說話的,他回絕的話都快出口了,腰側(cè)熟悉的疼痛感便讓他閉了嘴,這兩個同桌如今吵也吵出了點默契,掐他就是要他閉嘴嘛,但是他閉嘴有什么用,柳升桓就是來者不善。

    正想著耳畔傳來了輕弱的女聲,一字一句道,“棒打鴛鴦各東西,并蒂蓮花好分離。風(fēng)雨歷盡情更稀,今生今世難相依?!?/br>
    沈煜瞄了她一眼,詩不知道是不是好詩,但這個意思他倒是聽懂了,一個在求偶,一個在婉拒,有點意思。

    于是他便開口復(fù)述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看到柳升桓胸有成竹的臉色一寸寸變黑,末了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子墨兄這詩比方才好上太多了,只是并蒂蓮乃吉兆之物,如此作詩未免折損了蓮花之美?!?/br>
    沈煜還是那個不溫不火的樣子,瞧著很有紳士風(fēng)度,但一張嘴,便能告訴旁人,不好意思啊,果然是沈煜,“蓮花之姿擺在那里,千人瞧著就有千面,吉兆也不過是諸生強(qiáng)加于其,你問過并蒂蓮愿意嗎?也許生而并蒂,最怨的便是它本身呢?”

    柳升桓瞇起眼睛,沈煜若是繼續(xù)沉默,他也許嘲諷一句也就過去了,可沈煜的反駁仿佛就是在說,你抒情求愛,誰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最最不愿意的就是你的意中人呢?瞧瞧你不知道,我知道,所以我現(xiàn)在才是她的知己。也許在今日之前柳升桓只會一笑而過,但是在今日看到了蒼沐瑤本人,看到了她的態(tài)度,這個可能便越發(fā)的真實起來。

    他眼神往后面掃了一掃,國子監(jiān)有一生,名馮卓,乃柳升桓的師弟,素來崇拜柳升桓,兩人視線相交,馮卓便明白了柳升桓的意思,當(dāng)即道,“方才我聽聞弘文館諸人皆道沈公子詩文不佳,可方才一首做的又何其出彩,相比之前的打油詩,那真是好太多了,沈兄這樣大的反差,莫不是瞧不起我們?”

    沈煜紋絲不動,嘴角微勾,“非也,沈某正如同窗所言,是個武夫,沒什么作詩的本事,這首詩不是我做的,而是另有其人,然,我也從未答應(yīng)過要與柳大人比什么詩,這就好像我讓柳大人與我論劍,柳大人覺得公平嗎?”

    沈煜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承認(rèn)了自己作弊,蒼沐瑤真是要扶額了,他是半點也不顧及弘文館的面子是吧,她承認(rèn)自己幫他除了弘文館的臉面,也是為了掙一點公主的尊嚴(yán),還有最好柳升桓死了那條心,可誰知都已經(jīng)對完了詩沈煜還要搞這一茬?

    眼見著氣氛無可避免的在變糟,柳升桓一張臉黑的不行,馮卓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繼續(xù)追問,蒼沐瑤只覺得給自己找了個棺材睡,唯有沈煜依舊那么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片刻沉默,總算讓蒼弈找到了開口的機(jī)會,“論詩本來也為助興,現(xiàn)在好詩賞了,好景也一并看了,各自安好散了罷?!?/br>
    雖然突兀,這卻是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了,柳升桓決定順這個臺階下,拱手說了幾句場面話帶著國子監(jiān)的人便離開了,很快寬廣的禪院里便只剩下了弘文館的人。

    氣氛微妙,誰也沒說話,讓整個院子變得干干凈凈,只有遠(yuǎn)處僧人的誦經(jīng)聲徐徐傳來,忽而不知道誰先笑出的聲,繼而憋笑的聲音一個個此起彼伏,太子也沒忍住,揚了揚嘴角。

    他的面容一軟,蔣戚光這個狗腿的便開口了,“你們瞧見柳唯壬的臉色沒有?我一早就說他不就人長得帥一點,說話好聽一點,長公主怎么就瞎了眼,現(xiàn)如今一看,是他緊追不舍,還要低首到塵埃,嘖嘖嘖?!?/br>
    蒼弈瞇起眼,蒼沐瑤捏起了拳頭,蔣戚光又道,“子墨兄這一次真是出盡風(fēng)頭,最后那詩誰做的,當(dāng)真妙矣!”

    沈煜并不太喜歡他,不過現(xiàn)在這事兒很有意思,他壞心眼的看了看蒼沐瑤冷然的表情,十分坦然的將手指點了點,出賣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