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迷心竅 第66節(jié)
赫連慎沉吟片刻,才道:“就壓兩天,剩下的事交給季良善。順產(chǎn)吩咐禮部,給樂亭準備婚服?!?/br> 余平一下沒反應過來,眼皮跳了跳:“是,是……” 這是要將樂亭長公主許給季大人了?那還不將長公主得意壞了! —— 卓幸的脈一向是徐太醫(yī)來診,所以即便紫蘭紫芬懂一些醫(yī)理,也未擅自給卓幸把過脈。 聽徐太醫(yī)說娘娘氣血過旺,紫蘭便把了把脈象,將自個兒給嚇一跳。 紫蘭紫芬二人面面相覷,紫芬惴惴不安道:“膳食都是按徐太醫(yī)囑咐的來安排,平日里除了安胎藥,其他的都是些不打緊的零嘴兒,怎么會……” 紫蘭也擰起眉頭,不知道事出何處。 卓幸撐著腦袋,這陣子也只是常冒虛汗,可是楊姑姑也說過,孕中都會有這樣的情況,她便沒往心里去。 徐太醫(yī)與這兩個丫頭這么一說,她方才后怕。 可再一想想,她平日吃的用的,都是身邊幾個貼身的丫鬟經(jīng)手,不會出錯的。 珠簾輕響,來人一身龍袍還未褪去,許是下了朝直接過來的。 紫蘭紫芬后退兩步,扣手垂頭站在一旁。 赫連慎臉色并不大好,對著卓幸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碰了碰卓幸的肚子:“太醫(yī)說,或許是雙生子?!?/br> 卓幸扭頭瞧他一眼:“皇上不高興嗎?” 怎么會不高興,眨眼間他與她便有了兩個孩子,如何不高興? 可若是因為如此導致難產(chǎn),只要想到她有可能性命難保,他就懊悔不已,這孩子不如不要了。 卓幸拉過他的手,認真道:“能生出來的。” 赫連慎彎了彎嘴角:“好?!?/br> 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只能等到卓幸臨產(chǎn)那日才能見分曉。 這事很快就傳了出去,宮中津津樂道,都說幸妃福薄,兩個龍嗣她無福消受。 還不等此事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又有一事發(fā)生了。 還是大事。 涼州的三軍指揮使邱將軍回來了,帶著滿腔怒火,不卸盔甲,手持刀刃直闖進宮,被御前侍衛(wèi)合力拿下,壓進宮去,那時早朝未散,可把還在上奏的個別大臣嚇得沒了魂兒。 邱將軍等臨都的糧草已等了不少時日,結果糧草沒等來,等來的卻是一封懿旨,竟想讓他們撤軍! 這是在拿涼州一座城池的百姓性命開玩笑?! 若是涼州被攻破,豈不是助長了敵國的氣焰! 邱懷氣憤不已,從懷中掏出卷軸甩手一扔,直砸在九階之下,他扯著嗓子吼道:“微臣不知,何時后宮可干政了!又或是得了皇上的旨意!” 有大臣壯著膽子去撿了那封懿旨,嚇的臉都白了,睨了一眼丞相。丞相一顆心高高吊起,直覺不是什么好事兒。 余平接過,遞給赫連慎。 桌案狠狠一震,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動了怒,還不是一般的怒火。 他冷眼看向丞相:“太后久居深宮,如何能做出這等事來!” 丞相依舊一臉懵,全然不知他們在說些什么。 余平又將那封懿旨傳給丞相,丞相當場便暈了過去。 這懿旨傳便朝堂,眾人緘默,有的驚詫,有的憤怒,還有的則完全不知此為何意。 邱將軍忽然噤了聲,隨后才狐疑道:“難道此事皇上不知?” 赫連慎冷笑:“邱將軍之意,難道是朕有意將涼州拱手讓人?” 邱將軍怔了怔,皇帝說的有道理。那難道是太后私自干政?若是他聽從了太后不遠千里送來的懿旨,此時率大軍回朝,豈不是要擔個守城不力,甚至造反的重罪?! 邱懷渾身一凜,眸中里寒氣四起,抱拳道:“微臣,請皇上深究!” 龍椅上那人不動聲色的揚了揚嘴角,屈指在桌案前敲了兩聲,緩緩道:“自然?!?/br> 第73章 早朝還沒下, 朝堂的事就已經(jīng)傳到了起宸宮。太后被嚇的面色煞白, 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時間。 她忽的起身,朝劉嬤嬤吩咐:“快, 快將哀家的鳳印拿來!” 劉嬤嬤領命,在一面墻的暗格處取了匣子,沒敢打開, 直接遞給了太后。 太后左右打量著鳳印,沒瞧出哪兒不對, 眼一橫, 語氣涼涼道:“近日可有旁人進過哀家的寢殿?” 劉嬤嬤一聽, 大駭,忙垂頭道:“平日進出的都是伺候太后娘娘的人,要說旁人,卻是沒有的?!?/br> 太后拿著鳳印久久不出聲,現(xiàn)下已經(jīng)不是追究這事兒的時候了。 不管誰偷了鳳印做這事兒誣陷她, 總之朝堂議論紛紛, 這件事若不及早澄清, 她這個太后恐怕要被載進史冊, 遺臭萬年。 她讓宮女拿來磚紅色長袍,披著就往玄清宮趕。澄清此事宜早不宜晚,她自然是要等皇帝一下朝就與他說此事。 誰知,太后這頭在玄清宮等了許久,連午膳的時辰都過了,也沒等到皇帝。 玄清宮的宮人又驚又怕, 方才進去的奉茶的宮女已經(jīng)挨了一巴掌了,只不過是因為太后問了一句皇帝可回來了,宮女回沒有,這便惹惱了太后。 現(xiàn)在誰也不敢進去。 不一會兒,宮女急急燥燥跑進去,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皇上去鳳棲宮了,您、” 砰的一聲,梨木桌臺狠狠一抖,連帶著那杯茶一起滾了下來,碎成了幾塊。 宮女壯著膽子補了一句:“說、說是,幸妃娘娘大出血……” 太后眉間一頓,這才緩和下臉色走了。 她轉頭就回了起宸宮,雖然說懿旨一事是大,但是卓幸這一回大出血,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龍?zhí)ァ?/br> 既然皇帝在鳳棲宮,這時候她也不便去說此事。 丞相自在朝堂氣的暈厥之后,不少同黨同僚過來探望,一個個看起來都著急的不行,卻沒一個能出主意的,氣的丞相腦門更疼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些人后,他叫來了李梧,讓李梧趕緊進宮看看,順便探探太后的口風,這事兒究竟與她有沒有關系! 李梧慢半拍的點點頭,其實這時候她最不該進宮了。想必太后也在氣頭上,她去,不僅幫不了什么忙,還要受一頓氣。 不過李梧沒想到,一進宮先聽到的不是太后傳懿旨退兵一事,而是鳳棲宮的幸妃娘娘大出血,恐怕是不大好了。 李梧站在小道上挺住了腳步,原本她下的量便是讓卓幸在生產(chǎn)時出血難產(chǎn),只是沒想到她這胎居然是個雙生子,計劃便被打亂了。 不過,若是她就這么死了,也挺好的,李梧心中又高興又害怕。 帶路的宮女喊她:“姑娘?” 李梧回過神來,往鳳棲宮的方向望了一眼,不舍的抬腳往起宸宮去。她真想瞧一瞧,鳳棲宮是如何的手忙腳亂。 也想知曉,若是幸妃這龍?zhí)ケ2蛔。瑏砣者€有沒有她得寵的份兒? 屆時,再讓父親的幾個同僚上一份折子,以皇家子嗣寥寥為由,讓皇帝納妃。 李梧想的正好,鳳棲宮那也確實亂成了一鍋粥。 卓幸深深吸著氣,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是她心有余悸,不敢動彈。 旁邊赫連慎坐著,緊緊握著卓幸的手,拇指擦了擦她額間出的汗,萬分憐惜道:“疼不疼?” 卓幸只弱弱的出了句聲兒:“徐、徐太醫(yī)……” 徐太醫(yī)忙跑進來,甚至都不敢抬眼瞧皇帝。 他只著急嘆道:“娘娘,微臣上回便說過,孕中補血過剩乃大忌?。 ?/br> 聞此言,紫蘭紫芬紛紛跪下,紫蘭更急了:“皇上明察!奴婢們不敢給娘娘用補血之物,平日里膳食都按太醫(yī)吩咐擺的,實在不知緣由,還望皇上明鑒!” 卓幸氣若游絲,稍稍用力:“徐太醫(yī),本宮的孩子……” 徐太醫(yī)抹了把汗:“龍?zhí)簳r保住了,只是娘娘元氣大傷,需得好好調(diào)理,半點都馬虎不得!若是長久食用補血之物,還不等生產(chǎn),恐怕……” 赫連慎眉間一沉,朝徐太醫(yī)冷冷看過去:“恐怕如何?” 徐太醫(yī)不敢說,抖著身子,跪得更低了些。 好不容易遣散了眾人,赫連慎面色一松,噓出心中憋著的那股氣,拿他那雙狹長眸中靜靜瞧著卓幸。 卓幸被他瞧的笑出了聲,這一笑,又動了氣,腹部猛的一疼:“誒呀……” 赫連慎忙輕輕揉著,假意斥她:“笑什么,差點連命都沒了,還敢笑!” 卓幸躺在床上,不敢動彈,只能拿手指輕輕勾住他的:“方才可怕了,怕要是龍?zhí)ケ2蛔?,皇上會怪我。?/br> 赫連慎心下早就軟成了一灘水:“不會,不怪你?!?/br> 出了寢殿,他便換了一副表情。那神情堅毅的像要上戰(zhàn)場一般,加上鳳棲宮剛經(jīng)歷了一場劫難,各個都放輕呼吸,不敢出任何聲音,場面嚴肅的讓人提心吊膽。 “查,給朕嚴查!” 他忽然呵道,嚇的底下的宮人一個激靈,紛紛應是。 這一回,就是連余平也不敢多說了,方才皇帝的神情他可是看的真真兒的,若是找到了加害娘娘的兇手,恐怕是五馬分尸都不為過。 李梧并未去起宸宮,反而折了個彎去了涼亭下坐著,只因方才在起宸宮門前碰見了悅亭長公主。 悅亭去了青臺山數(shù)月,說是去修身靜心的,這一修便是如此久的時間,方才李梧在宮外頭就聽見了太后中氣十足在責罵悅亭。 這不,悅亭一出來,便將氣撒在了李梧身上。 何況悅亭是看不起李梧的,說好聽了是表姐,難聽的,就是舅舅家一個庶女,上不了場面。 反正太后也在氣頭上,李梧想想便不將這個臉伸過去讓她打了,于是提腳就走。 說來也真是奇怪,悅亭沒事兒跑去青臺山做什么?修身養(yǎng)性?就她方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可真是好笑。 涼亭的地勢較高,從李梧的視角看下去,正好能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挎著藥箱,腳步匆匆。 依他來的方向,李梧當即就認出了,這個莫不就是替幸妃診脈的徐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