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嗓子真是……聽得我渾身難受，”蔣義杰站起來想給他倒點兒水，“沒別人，就咱倆，這水壺能用嗎？”

    “別用……”路澤說，“你回去上課吧，不用管我。”

    “那能行么……”蔣義杰頓了頓，“你是不是要找昨天那人？誰??？新認識的？”

    看來蔣義杰已經(jīng)不記得他昨晚說什么了，路澤雖然和蔣義杰關系很鐵，但梁霄這事兒他真開不了口，怎么說？說他腦子一抽花錢租了個帥哥男朋友嗎？

    于是他只能含糊地說：“之前就認識。”

    “靠譜嗎？你先叫他來吧，等他來了我再走?！?/br>
    路澤在心里嘆了口氣，蔣義杰在這兒他都沒法給梁霄發(fā)語音，只能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

    昨天加完好友也沒仔細看，路澤找到梁霄的微信，微信名是很簡單的兩個字母，xl。

    他點進梁霄的朋友圈，這人的背景圖竟然直接就是各種業(yè)務，發(fā)的最新一條朋友圈就在五分鐘前，下午有空。

    看來是個只加客戶的微信。

    路澤返回聊天框，直接給梁霄發(fā)道：［能來一下嗎？賓館］

    發(fā)完才意識到這句話好像有點兒歧義，不過他實在頭暈，也懶得改了，相信梁霄應該能看懂。

    梁霄很快回他：［行，幾個小時？］

    路澤：［不知道］

    路澤：［可能一下午吧，你別安排別人了］

    梁霄：［十分鐘到］

    路澤：［好］

    他放下手機，看向蔣義杰，“人馬上到，你先回學校吧，還能吃個午飯?！?/br>
    “真不用我等他來了再走？”

    路澤擺擺手，“不用。”

    蔣義杰點點頭，“行，那我先走了啊，你有什么事兒就給我發(fā)微信?！?/br>
    “嗯?！?/br>
    蔣義杰走了沒多久，路澤掀開被子下了床，非常頭重腳輕地走到廁所放水洗漱，照鏡子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臉色有多差，而且身上的外套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梁霄幫他脫了。

    雖然他依舊覺得很別扭，但也感謝梁霄沒讓他發(fā)著燒又穿著不舒服的外套睡一晚。

    就在他撐著洗手臺對著鏡子發(fā)呆的時候，門被敲響了，他走出去開了門，梁霄還是和昨晚差不多的打扮。

    路澤側了側身，示意他進來。

    “我朋友回學校上課了，”路澤說，“所以還得麻煩你……照顧我一下……”

    梁霄點點頭，“不麻煩?！?/br>
    路澤和他一起站在過道，覺得哪哪都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他只能先找了個話題，“昨晚的錢我先給一下吧?！?/br>
    “兩個半小時，”梁霄說，“三百七十五?！?/br>
    路澤走到床邊拿起手機，非常利索地給他轉了賬。

    然后又是相對無言。

    這次是梁霄先開口，他的嗓音和氣場一樣冷，但是聽著莫名有種很可靠的感覺，“不用緊張，你燒還沒退吧，先躺下吧。”

    別扭，還是別扭，非常別扭。

    但是路澤知道自己病得挺厲害的，需要個人照顧，反正花了錢的，就別想那么多了。

    他主動對梁霄說：“我嗓子挺疼的，想喝水?！?/br>
    “行，再給你買個體溫計回來吧，溫度高的話就吃點兒藥?！?/br>
    “喝了酒能吃藥嗎？”路澤問。

    “你昨晚吐出去不少吧，現(xiàn)在也過了十二小時了，我買喝酒能吃的退燒藥，沒事兒?！?/br>
    “謝謝……”路澤還是習慣性說。

    “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再買點兒回來，不然也不好吃藥?！?/br>
    “我……胃挺難受的?！甭窛烧f。

    梁霄走到床邊，彎下腰很自然地幫路澤把被子蓋上了，“多少吃點兒，不吃的話吃了藥更難受?！?/br>
    路澤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頭皮都發(fā)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和梁霄說了什么，梁霄就已經(jīng)出去了。

    路澤回過神后看著天花板舒了口氣，真是花錢找罪受，不是梁霄不好，是梁霄太好了，看著那么冷酷一個人，居然可以這么敬業(yè)，簡直就像他男朋友一樣。

    cao，什么男朋友！他沒有男朋友！

    路澤為了警告自己并不需要男朋友，非常自虐地點開了和韓靜的聊天框，備注都還沒來得及改，還是靜靜。

    路澤把這兩個字刪掉，改成了韓靜，然后點進了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見，什么也沒有。

    他退出之后又在列表里找到邱寧，點進她的朋友圈看了看，邱寧今天上午發(fā)了一張照片，只拍了籃球和托球的手，共同好友里韓靜是第一個點贊的。

    路澤非常迅速地狂點退出，把手機鎖了屏扔到一邊，沒過幾秒又抓起手機看了一眼，電量只剩百分之五。

    他只好重新解鎖，給梁霄發(fā)了條非常滄桑沙啞的語音：［我手機馬上就沒電了，再給我買個充電寶吧，回來給你報銷］

    梁霄：［好，馬上回］

    路澤盯著這句話看了兩秒，又一次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第7章 欺負病號

    梁霄回來的時候兩只手都滿了，拎了好幾個袋子，路澤和他到底是剛認識，沒那么熟，雖然很難受還是下意識坐了起來，“怎么……這么多東西？”

    梁霄把幾個袋子放到旁邊的小桌子上，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小水壺。

    路澤愣了愣，梁霄說：“我住得近，水壺和充電寶都是從家里拿的，干凈的?！?/br>
    他把水壺插上電，拿著充電寶走到床邊，路澤剛想伸手接，梁霄就已經(jīng)彎腰把他的手機拿了起來。

    充電提示音響了一下，梁霄把手機和充電寶一起放回去，“好了，先吃東西還是先量體溫？”

    “量體溫吧……”路澤說，他抱著僥幸心理，體溫不太高的話可能就不用吃東西了。

    梁霄點點頭，拿出新買的水銀溫度計，輕輕甩了兩下后遞給路澤。

    路澤接過來，梁霄就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他只好硬著頭皮掀開上衣，飛快地把體溫計夾在了腋窩。

    他和男生之間從來就沒什么避諱，在宿舍光個膀子非常正常，但是他和梁霄剛認識就租了人家，都沒來得及像正常朋友一樣相處，所以干什么都覺得不自在。

    路澤不想讓量體溫的這五分鐘太尷尬，剛想找個話題，“你……”

    “你不是gay吧？”梁霄打斷了他的話，直接問道。

    路澤沒想到他會直接問這個問題，愣了兩秒后點了點頭，“嗯，我沒喜歡過男的，我就是……”

    路澤正想著怎么解釋他不喜歡男的還要租男朋友，結果梁霄好像根本不在意原因，只是淡淡地說：“那你不用當我是男朋友，就當找了個人照顧你就行。”

    路澤仰頭看著梁霄，沒忍住問道：“你也不喜歡男的吧？你之前……都沒有男客戶，你不覺得別扭嗎？”

    “掙錢有什么別扭的，”梁霄說，“我無所謂，男的女的都一樣?！?/br>
    路澤感覺梁霄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樣，他本以為梁霄是很有個性的那種帥哥，干這個就是為了玩玩，沒想到好像真的是為了掙錢。

    不過話說開了以后總算沒那么別扭了，路澤拿出體溫計，舉起來看了半天，不知道是體溫計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根本看不到水銀線在哪。

    梁霄伸手，“給我吧?！?/br>
    路澤把體溫計給他，梁霄對著光看了一眼就念出了溫度，“三十八度左右，還是得吃藥，先把午飯吃了吧，在床上吃嗎？”

    路澤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下去吃?！?/br>
    賓館又沒有床上桌，在床上吃梁霄是打算喂他嗎？未免太敬業(yè)了點兒。

    梁霄給他買了rou餡的小包子還有小米粥和小咸菜，聞著挺香的，但路澤實在難受得沒胃口，一邊拿勺子攪著粥一邊問：“你吃飯了嗎？一起吃點兒吧。”

    “吃過了。”梁霄說，他把燒好的熱水倒進一次性紙杯里，放到旁邊晾著，又拿起退燒藥的藥盒仔細看了一會兒，“吃完飯過十五分鐘就能吃了，先吃一粒?！?/br>
    路澤點點頭，“你坐吧，不用管我了?！?/br>
    梁霄看著他，沒動，路澤反應了一會兒，笑了笑說：“不好意思，發(fā)著燒腦子不太好使，我意思就是……雖然我花了錢，但是……我也不用你當男朋友……反正就……你不用太……”

    就這么幾句話，路澤說得非常艱難，最后把自己都說得不耐煩了，“靠，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當我沒說。”

    梁霄好像被他逗笑了，之前雖然一直都細心體貼得像男朋友一樣，但臉上一直是淡淡的沒什么表情，現(xiàn)在有了淺淺的笑意。

    他說：“給你打折吧，按一小時一百二算。”

    路澤用左手打了個響指，“好?！?/br>
    梁霄回了他一個響指，比他響。

    路澤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還是放下拿勺子的右手，又打了一個。

    梁霄這次換成左手，還是比他響。

    路澤皺著眉說：“不玩了，你這是欺負病號，我沒力氣?！?/br>
    梁霄把晾好的水往他這邊推了推，“沒力氣就多喝水多吃飯?！?/br>
    路澤最后還是沒吃多少，四個小包子就吃了兩個，粥喝了小半碗，梁霄也沒說什么，只是到時間后把藥遞給他，“先吃一片就行?！?/br>
    路澤吃了藥重新躺到床上，沒過多久就昏昏欲睡，他啞著嗓子和梁霄開玩笑，“這位帥哥，你這工作真輕松，看我睡一小時一百二就到手了?！?/br>
    “你睡吧，睡覺時間不算?！?/br>
    “哎別別別……”路澤說，“我和你開玩笑的，你這時間又不能接別的活兒……”

    梁霄回了什么路澤不知道了，眼皮一沉就睡了過去。

    路澤睡著以后梁霄就坐到了旁邊的床上，兩個手機上都有一些消息，他一個個回了。

    有個老客戶發(fā)道：［肖大帥哥，晚飯有時間嗎？兩個小時，請你吃大餐］

    梁霄抬眼看了下右上角的時間，不知道路澤會睡多久，他在沒回的消息里扒拉了幾下，有個現(xiàn)在陪聊的，他應了這個，給老客戶回道：［抱歉，今晚沒時間］

    老客戶：［那明天，或者后天，我都行，看你時間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