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最后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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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的柴房。 盈雙無力的靠著冰冷的墻,空洞灰敗的眼睛凝視著窗外,陽光甚媚,大雪被風(fēng)吹的紛紛揚揚,或飛翔、或旋轉(zhuǎn),最后墜落在地。 寒風(fēng)吹亂了她散落的頭發(fā),也吹落了她的眼淚,她扯了扯蒼白干澀的唇,像是沒有浮萍的根。 她突然羨慕這一片片雪花,至少它們是自由的。 可是她呢? 失去了她夢寐以求的孩子。 她還沒見過他。 她還沒有聽到他的哭、他的笑。 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到他強有力的胎動。 僅僅就在她腹中孕育了兩個多月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她顫抖的雙手一直停留在腹部,不舍離開。 她想再最后一次感受一下那殘余的體溫。 她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可死之前她只想再見一次蕭琰。 只想再看一次他,哪怕是一眼。 她在等。 等他。 臨近傍晚。 房門才被人從外推開,她死去的心才驟然的跳動起來,她知道他來了。 蕭琰步履沉穩(wěn)的踏進來,陽光照耀在他高大偉岸的身軀,投下可怖的陰影,昳麗的俊顏像是籠罩了一層薄霧,讓人看不清更摸不透。 死寂的空氣中,寒冷的氣息在盤旋。 她想,就算死,她也要親口告訴她,她真的只愛他,她更從未想過背叛他。 她已經(jīng)痛到站不起來了,索性就趴在冰冷的地面,一點一點往前爬,直到爬到蕭琰的腳下。 她雙手死死的扯著他的衣服,艱難的抬起頭仰望著她畢生所求的男人,“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根本不認識那個人啊,奴婢是被人陷害的,奴婢愛的從來都只有你,絕不可能背叛你……” 她孱弱的聲音極為虛緩,滿是乞求。 祈求臨死前,他的最后一絲憐憫,至少不要誤會她。 蕭琰緩緩的蹲下來,蒼勁有力的大掌掐著她的下巴抬向自己,“爺知道,陷害你的是趙簌簌,只不過策劃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本世子?!?/br> 他用最溫和的語氣闡述著最殘忍的事情。 他的話振聾發(fā)聵的響徹盈雙的耳膜,對她來說仿佛是天方夜譚。 她死死地蹬著雙眼,難以置信的久久凝視著眼前的男子。 此時天邊的晚霞正艷,絢爛的霞光透過窗咎折射在蕭琰雕琢分明的俊臉上,顯得他完美的立體輪廓分外柔和,乍一看仿佛柔軟的絲綢,溫潤細滑宛如玉石。 那一刻,他仿佛是九州的謫仙。 偏偏,卻親手渡她下地獄。 冰冷的寒氣沁入她的肌膚,那是徹骨的寒蕭。 盈雙抖唇蒼白的唇久久無法開口質(zhì)問,最后也只是喃喃的問,“為…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奴婢?就算你再恨奴婢,可是奴婢肚子里的是爺?shù)暮⒆影?!也是爺親口留下的……” 她再也無法忍受,悲痛欲絕得死死的盯著蕭琰,她想要探究,探究他是否會因為他們的孩子有一絲后悔。 可是她終究是高估了蕭琰。 他像是從無間地獄爬出來的惡魔,桀暴殘忍,無所顧忌的在她面前撕下偽裝已久的完美人設(shè)。 蕭琰放蕩不羈的沉聲一笑,邪肆的譏諷道,“孩子?呵呵,爺想要的從始至終都只是寶兒與爺?shù)暮⒆樱愣亲永锏牟贿^是爺?shù)钠遄恿T了,時辰到了,他就該死,爺可不會讓他活到出生,日日來堵寶兒的心?!?/br>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原來他曾編織的溫柔美夢,都是建立在他的一步步算計之上,用著世間最蠱惑的語言,給她殺伐果決的殘忍。 可是她仍舊傻傻的奢望著,奢望著那一個月的水rujiao融能讓他有一絲惻隱之心。 盈雙仰視著眼前心愛的男子,笨拙又顫抖祈求道,“不!爺,你明明說要他的啊,這都是假的對不對,你騙奴的是不是,你是想要他的對…嗎……” 那雙能讓人溺斃沉迷的黑眸,也能殺人于無形。 盈雙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陰狠的眼底只有涼薄。 以至于最后一個字,她說得很是萬般無奈。 蕭琰未曾有一刻的遲疑,幾乎在她停頓的下一瞬間。 輕描淡寫的說道,“多讓他在你肚子里活一日,都是他的罪過,你該慶幸,沒讓爺?shù)膶殐褐浪嬖谶^,否則,他死不足惜!” 盈雙頓時如遭雷擊,皮開rou綻、心神聚散…… 他的殘忍毒辣已經(jīng)超出了她惡毒想象,她單薄的身軀,在他病態(tài)扭曲的注視下瑟瑟發(fā)抖。 最終,盈雙徹底的松開了緊緊扯住他衣服的手,她面如死灰的癱在地上,空洞的眼神滿是絕望。 像是臨死前的最后一次陳述,喃喃自語道,“因為奴婢曾傷害過蕭寶兒,所以爺才會在眾多通房中選中奴婢是嗎?既然爺都知道了,又何必如此費神,一刀解決了奴婢不是更好?!?/br> 蕭琰驟然無聲息的勾起了薄唇,笑得極盡昳麗,深邃的眼眸泛著詭異的光芒,幽幽的道,“死是最容易的,本世子更喜歡讓人從天堂瞬間跌入地獄?!?/br> 何況他需要迷惑住南宮黛。 總是要有一個女人的。 那人是誰,對蕭琰來說根本不重要,是誰都可以。 而盈雙是他最好的選擇。 既可以狠狠報復(fù)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可以用她來惡心南宮黛。 關(guān)鍵,也可以用她來逼南宮黛主動收回其他叁個通房。 順便將所有矛頭與錯誤都從寶兒頭上轉(zhuǎn)嫁到他身上。 最后,可以刺激趙簌簌,逼的她主動出手解決盈雙,順便讓南宮黛與之親自挑出來的兒媳產(chǎn)生隔閡。 明明這一切都是他親手謀劃的。 可蕭琰卻又將這一切撇的干干凈凈。 否則只要他明面一出手,南宮黛勢必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蕭寶兒策劃的。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哈哈……” 盈雙癲狂的笑了起來。 她以為臨死前,再見他最后一面,是上天給她恩賜。 怎料。 怎料他竟是地獄修羅,是她的劫難。 他是故意的,故意來鞭笞她的身體與靈魂,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她也不會告訴蕭琰,蕭寶兒曾親眼目睹他如何瘋狂的寵幸她最恨的人的。 他們之間,永遠都會因為她而產(chǎn)生無法逾越的鴻溝。 “來人,將私通奴才的賤婢扔進紅樓最下等的妓院,不分晝夜接最骯臟的客人,記住別讓她輕易的死了?!?/br> 驟然閃現(xiàn)的暗衛(wèi)立刻領(lǐng)命,“屬下明白。” “不!” 盈雙頓時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她寧愿爺親手殺了她,也不能接受是這樣的結(jié)果。 他怎么能親口下令送她去最下賤的妓院。 她的身體是他一個人的啊。 他怎么能讓別的男人一而再,再而叁的要她。 她瘋了般爬起來想沖過來,可是還沒有近蕭琰的身,就被暗衛(wèi)壓在地上拖走了。 任她如何絕望的哭喊、掙扎,都撼動不了強悍的暗衛(wèi),一切都是徒勞。 她單薄的身軀在冰冷的雪地里拖出一道道痕跡,寒心徹骨。 她迎著蕭瑟的寒風(fēng),隔著guntang的熱淚,呆滯茫然的目視著蕭琰漸行漸遠的背影,挪不開分毫。 脊背挺拔,如巍峨的雪山。 只可仰望,不可高攀。 終此一生,這是她最后留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