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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寒也回了營帳中坐下。 書案上擺著一摞書信,陸時寒拆開信封,把沈扶雪寄來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夫君,家里的廚娘新研制出了一道甜點,極是可口,我沒忍住吃了整整一小盤。 ——夫君,我近日給你繡了個荷包,等你回來就佩戴上,可好?自然,我的繡工進步了些許。 ——夫君,家里的書畫鋪子又進了好些探案的話本和游記,等你回來,我們一起看。 ——夫君,漠北寒涼,不比京城,一定要多添衣,莫要凍到身子,待春日花開,且盼君歸。 最后一封信是最新寄來的,不過說是最新,也時隔許久了,畢竟漠北與京城距離頗遠,一封信過來要耗費不少時間。 陸時寒定定地望著書信,望著熟悉的字跡。 他幾乎能想到小娘子坐在書案前寫信的模樣。 半晌,陸時寒才把信件都收起來。 翌日,陸時寒打算率兵繼續(xù)作戰(zhàn),可誰知在這時,圣旨忽然到了。 圣旨讓陸時寒即刻班師回朝。 在場的兵將盡皆嘩然,眼見著就要徹底打退瓦剌了,建寧帝怎么會忽然召陸時寒回京? 不過圣旨畢竟是圣旨,若是陸時寒不遵循圣旨,只會被當做違逆犯上,造反作亂。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皇上親下的圣旨,縱然在場的兵將再不情愿,卻也只能遵循。 宣旨太監(jiān)道:“陸大人,請吧,圣上召您即刻回京?!?/br> 陸時寒沉默了一瞬,而后放下劍柄。 陸時寒回到營賬后,第一件事便是讓程周安排人回京,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自古以來,也發(fā)生過這樣即將戰(zhàn)勝、卻召主將回京的事,無非是因為皇上怕主將功高震主,又或是皇上昏庸,朝中jian佞當?shù)馈?/br> 但陸時寒篤定,建寧帝不會如此,因為建寧帝是他的生父。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建寧帝出事了,朝中生亂了! 程周肅了臉色:“是,屬下這就安排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br> 只不過建寧帝出事,也只是他的推測,在外人看來,就是建寧帝的圣旨召他回京,他此刻必須回京,要不然便會被安上造反的帽子。 大軍人數(shù)繁多,陸時寒只帶了幾千將士往京城里趕。 幾日后,陸時寒終于得到了京里的消息—— 前些時日,建寧帝突然染疾駕崩,新帝已經即位。 而隨著新帝即位的消息一起到來的是,新帝欽賜的圣旨。 圣旨中言道,陸時寒領兵在外卻不及時歸返,竟與瓦剌勾結,犯上作亂,起兵謀反。 新帝還讓北境附近的兵將,在接到圣旨后,即刻率兵捉拿陸時寒。 程周聽聞這圣旨的時候,幾乎都被氣笑。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們大人才剛要將瓦剌打退,怎么可能與瓦剌勾結,意圖謀反。 事到如今,新帝的意圖簡直是昭然若揭。 新帝無非是想給陸時寒扣上謀反的名頭,好除掉陸時寒。 可偏偏,新帝即位的過程極其合理,甚至還有建寧帝的遺旨,在大周的臣民心里,新帝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而與之相反,陸時寒一直領兵在外,所謂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誰又知道陸時寒是不是真的謀反了呢? 這便是人心,最是反復不定。 陸時寒很清楚,之前新帝是冒充建寧帝,下圣旨讓他回京。 也因此,他身邊只有幾千將士。 新帝以為這樣,就會輕易捉住他,只可惜,新帝料錯了他自己,也低估了陸時寒。 與大周那些冗雜的、只知道領俸祿的兵將相比,陸時寒手下的這幾千將士卻都是陸家軍精銳中的精銳。 雖只有幾千精兵,陸時寒竟打的大周的兵將無招架之力。 而北境留下的將士們聽聞陸時寒“謀反”的消息后,竟也追隨陸時寒而來。 陸時寒一路攻城略地,往京城而去。 直到這時,新帝才終于慌了,他原以為可以輕輕松松就捉住陸時寒,沒想到竟然反被陸時寒攻了上來。 陸時寒到達徐州城門前的時候,讓手底下的將士們安營扎寨。 陸時寒站在營帳中看徐州的地形圖。 程周站在陸時寒身側:“大人,您先好好歇息一下吧,接下來怕是又有一場惡戰(zhàn)?!?/br> 陸時寒沒應聲,程周見狀也沒再說話。 程周知道他們大人在擔心什么。 正在這時,一個小兵忽然急匆匆跑進來:“將軍,不好了!” 程周喝道:“慌什么,有什么事就說?!?/br> 小兵磕磕絆絆的道:“徐州城門口上來了不少人,屬下看到了……看到了……夫人。” 夫人…… 宛若驚雷閃過,陸時寒猛地抬起頭,程周更是急道:“你說什么?” 陸時寒向來冷清的臉上,頭一次出現(xiàn)如此慌亂的神情,他最擔心的事,終于發(fā)生了。 在得知新帝想要除掉他以后,陸時寒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留在京里的家人,想要將留在京城的家人都接出來。 只可惜新帝將京城守的如同鐵桶一般,他根本無從入手。 陸時寒的手都在顫抖,半晌,他握住刀柄:“走。” 外面下起了雪。 兩軍對壘之處,是一望無垠的白茫茫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