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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怕了你了!”何朗覺得頭痛,默默去換上一身便裝,將一柄繞指柔寶劍別在腰間。 看的郭莘眼前發(fā)亮,大祁有律法,常人不能帶兵器在大街上亂晃,而這柄柔軟的寶劍往腰間一纏,用特制的腰帶固定,一般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四季春”門外的棚子里,依舊坐有許多歇腳喝茶的人,大碗茶也便宜,整條街上的生意人,勞力人都喜歡在這里坐下來解渴談天,打發(fā)一中午,歇夠了再去討生活。 四季春門口,果然已經(jīng)懸掛了用金漆陰刻的對聯(lián):“云外浮塵八方客,夢里飄香四季春?!甭淇钍切煺康拇竺?,彼時他還沒有表字。 郭莘隨著徐湛的目光,看到對聯(lián)的落款:“什么時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湛神秘的一笑,不予作答。 他們隨小二來到樓上的雅間,點(diǎn)上一壺云霧,八樣點(diǎn)心?;蛟S是逢災(zāi)年,或許是街面上太亂,樓上有些清冷,不比從前了。 四季春的后窗臨著江水,風(fēng)景秀美,江風(fēng)一陣陣拂過,讓人神清氣爽,剛坐了不到一刻鐘,就見個樣貌清雋的小官人跑過來。 沖徐湛打個千兒,掩飾不住臉上的焦急:“徐相公,我家公子有請。” 竟是秦姑娘身邊那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怡年,秦姑娘又要請他,徐湛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悅。何朗卻按住徐湛的胳膊,手已經(jīng)摸向腰間,滿臉戒備。 “何大哥,我與他家公子早就認(rèn)識,只去片刻,馬上回來?!毙煺堪矒崃司o張過度的何朗,一刻也不想耽擱,便隨怡年從小門上了樓。 這一次,秦姑娘沒有帶面紗,穿一身月白色的裙子,手捧一把焦尾古琴,婀娜娉婷,從內(nèi)室盈盈出來,輕服一禮,在琴桌前坐穩(wěn)。 蔥白般的小手輕撫琴弦,琴聲響起,起初如清風(fēng)徐來,潤物無聲,驟然變化,如夏日蟬鳴,令人心曠神怡,倏爾再變,似雷鳴震震,錚錚切切,令人砰然心驚。 徐湛竟不自覺站起身來,不顧禮數(shù),抬眼正視眼前的姑娘,他從不知道人間還有這樣美的人,如詩如畫,絕美曼妙卻不毫不嬌柔。 兀自震撼沉迷中,琴聲再生變化,如山林微云,百鳥朝鳳,迤邐向云中飛舞,琴音漸漸淡去,卻婉轉(zhuǎn)繞梁,久久不散。 徐湛來不及感嘆,秦姑娘已經(jīng)輕移蓮步,向他走來。 秦姑娘輕輕頷首,眉目中朦朧含笑,聲音柔軟卻明澈:“公子為四季春題字,小女子還未及謝過,今天將這把琴送給公子,做潤筆之資,公子可愿笑納?” 徐湛有些意外,又有些無厘頭,忙婉拒道:“今日聽到小姐的琴聲,已是三生有幸,怎好貪得無厭,奪人所愛?何況徐湛不懂音律,豈不是糟蹋了這樣一把好琴?!?/br> “既然公子嫌棄……”秦姑娘娥眉微蹙,薄唇緊抿,眸光若秋水,粼粼散發(fā)著讓人難以拒絕的光。 徐湛不說話,就見秦姑娘將古琴高舉起來,欲往桌角砸去。 “姑娘……”徐湛驚呼:“這是何苦!” “妙心將公子看做知音,這才想要將至愛贈與公子,奈何入不了公子的眼?!鼻毓媚锟嘈Γ骸肮硬恍家活櫍褪且晃牟恢?,不如毀了它?!?/br> “別,我收下便是!”徐湛急道,原來她叫秦妙心。 “不用勉強(qiáng)?!鼻毓媚锏馈?/br> “不勉強(qiáng)。”徐湛急忙補(bǔ)充,真是怕了這極端偏激又有強(qiáng)迫癥的女人。接了琴,放在琴袋里收好。 秦妙心微微一笑,臉色卻顯得有些慘白,扶額道:“妙心有些累了,怡年,送徐公子回去吧。” “是,”怡年應(yīng)道,將徐湛一路送下樓。 徐湛捧了琴,一頭霧水,心思繁亂的返回坐席,在何朗郭莘的異樣目光的注視下,不由心慌意亂,如坐針氈起來。 又喝了一陣子茶,徐湛總感到不安,便提出要走。 樓下卻發(fā)出陣陣sao亂,有桌椅翻倒的聲音,客人們的驚呼竄逃聲。徐湛跑去窗前往樓下一看,整座茶樓已被千從衛(wèi)包圍。 怡年跑下來看,又飛速跑上三樓,仿佛要向秦妙心報信。 徐湛下意識看一眼躺在身邊的古琴,交代何朗道:“保護(hù)好它,帶回別業(yè)去。”便急匆匆起身,往樓上跑去。 何朗站起來欲追,就見一隊千從衛(wèi)追上樓來,將二樓占領(lǐng),要求所有人不得妄動。 徐湛緊隨怡年追上樓,見秦妙心臉色更加慘白,坐在方才的琴桌前,體若篩糠,花容失色。 “你還不快逃!”徐湛見她嚇傻了般的,不顧一切的拉她站起來。 秦妙心落下淚來,慌張的搖頭:“逃不過的,逃不過去的……” “怡年,關(guān)門!”徐湛一聲吩咐,用力推動門邊的柜子,桌子,將通向三樓唯一的小門堵死。 “有暗道嗎?”他問怡年。 “誰家茶樓有暗道啊?”怡年急的跺腳。 就聽到門外一聲巨響,震得屋內(nèi)桌椅亂晃,有人在撞門。 徐湛來不及細(xì)想,跑到窗邊推開窗戶,望向樓下平靜的江水,慶幸現(xiàn)在是夏天。 “跳!”徐湛一聲令下。 “……跳?”秦妙心顫抖著反問。江南人水性好,連徐湛一個文弱書生都能從洶涌的洪流中死里逃生,可她一個姑娘家啊,哪有跳水的道理。 徐湛等不及她猶豫,用力將她拽上窗格,深吸一口氣,縱身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