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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爺扶起他,掩面嘆氣:“孩子,不急,跟我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翁婿二人在書房中密談良久,再出來時,秦老爺命人撤去秦子茂的靈堂。 秦子茂的妻子——懷有身孕的張氏不顧阻攔奔來前院哭嚷阻攔:“這是干什么呀!干什么呀!” 下人們將她拉開,繼續(xù)手中的活。 “開祠堂,將秦子茂族譜除名?!鼻乩蠣斣谖蓍芟仑撌侄?,堅決的說:“另選地方下葬,不許入祖墳?!?/br> 徐湛詫異的望著他。 “爹!”張氏發(fā)瘋般的叫嚷著:“您兒子遭人亂刀砍死死不瞑目,您卻聽信外人的一面之詞!姓徐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不要做得太絕!” “爹?!鼻孛胄囊灰u孝衣施然走來,面無表情的說:“人都沒了,看在嫂嫂腹中的孩子,算了?!?/br> 秦老爺咬緊了牙,低聲憤恨道:“勾結匪類對自家人下手,心術不正,死有余辜!” 轉而對張氏道:“秦子茂已從家譜除名,你如今身懷有孕,若還當自己是秦家的長媳,就守好自己的本分,秦家日后不論誰掌家,自有你們母子一碗飯吃?!?/br> 張氏哭暈了兩次,喝下安胎藥才勉強睡了過去。 秦妙心呆滯又無奈的坐著,冷眼瞧著下人們匆匆拆去兄長的靈堂,另尋墳地草草下葬,徐湛便一直陪在身旁。 “爹這么做,是為了你我能容下那個孩子?!泵钚耐炜照卣f。 徐湛并沒聽懂其中的意思。 “他進門時對我沒有一句安慰,而是拉著我的手說,嫂嫂年輕,多半是要改嫁的,只是腹中的孩子必須生在秦家,若是男孩兒,要我好好養(yǎng)育成人,日后繼承家業(yè),若是女孩兒,留在秦家給口飯吃,或隨她帶走都可?!?/br> “其實不必他說,我遲早會將家業(yè)交還給妥帖的人?!鼻孛胄妮p聲嘆氣:“從小我娘就偏疼哥哥,她總是說,秦家的一切都是哥哥的,我只是代替哥哥掌管??晌也幌矚g經商啊,我也希望做個溫婉淑女,為心愛的人素手調羹啊?!?/br> 徐湛握住她冰涼的手,柔聲道:“在我心里,你就是世間最好的女子,所有你不喜歡的,統(tǒng)統(tǒng)還給他們,你家相公可以養(yǎng)你,絕不讓你再受委屈!” 榮晉的功課擱在皇帝案頭,整整齊齊的一沓。 夜深了,靖德皇帝兀自閉目養(yǎng)神不理會他,王禮端了個剛刨好的松木盆進來,經過榮晉時跪下來笑道:“小主子爺,快招了吧,別跟皇上耗了,下晌跪到二更了,不累呀?” 榮晉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氣,哭喪著臉壓低聲音道:“父皇圣明,什么都知道,我說什么呀?” 靖德皇帝將一盞茶杯不輕不重擱在案上,安靜的大殿內格外令人心驚,榮晉立刻便低眉順眼不敢再油嘴滑舌。 王禮將木盆擱在地上,將桶里的熱水熱騰騰的貫入其中,端著木盆,臂彎上搭一條巾帕,像極了澡堂里的搓澡師傅,模樣十分好笑。 “皇上,熱腳嘍!” 皇帝深吸口氣,他喜聞熱水倒入松木盆里的木香,因此他用來泡腳的木盆向來是新刨好的松木盆,不上蠟不上桐油,直接端到面前來。 被熱氣一蒸,嚴厲的神情也緩和了不少。乜了王禮一眼,沉聲問:“人都哪去了?怎么親自做這些?” “主子這些天累了,底下人粗手笨腳怕惹主子不高興?!蓖醵Y道。 “你是怕有人聽了不該聽的?!被实壑苯亓水?shù)拇疗扑?/br> 王禮故作尷尬的笑了笑:“什么也瞞不過主子。” 皇帝冷哼一聲,提高了聲音:“家事國事天下事,朕孰敢不知?” 顯然是說給榮晉聽的,后者長睫下的漆黑的眸子一動,忙俯下身去。 “偏有些人不知死活,糊弄到朕的頭來上了。”皇帝轉而對榮晉道:”你且說說,這一沓功課里有幾頁是你自己寫的?” “有……大約……五成。”榮晉硬著頭皮道。 “季懷安看過后跟朕說,仿他人筆跡到此等地步的,滿京城沒有幾人,徐湛勉強算一個,但此人顯然技巧有余而腕力不足,是個女人?!被实鄯粗墓φn冷聲道:“你是越發(fā)出息了?!?/br> 榮晉心頭一驚,襄兒代他寫了一半的功課,他沒想到季懷安非但看出了捉刀代筆的痕跡,還能揣測出代筆之人的性別,這國子監(jiān)祭酒果然不是徒有虛名的。 局勢不穩(wěn),他本不想在此時牽連林家,可既然父皇挑明了問他,怕是已經聽到了傳言,早就心中有數(shù)了,再裝糊涂,沒有任何好處。 靖德皇帝已帶了慍怒,竟看到榮晉抿起薄唇笑了一下,將那沓紙張扔在案上,那笑容轉瞬即逝。 “父皇……”榮晉目光流轉,看向王禮。 可皇帝并沒有屏退王禮的意思。 “她可不是誰的筆跡都去仿的?!睒s晉垂著頭,卻頗有些洋洋得意道。 “呵,看來還是個才女?!被实劭纯赐醵Y,又教訓道:“你為皇后守孝三年,如今出服,也是時候選妃了,朕將命司禮監(jiān)遴選千名德容兼?zhèn)涞牧技遗尤雽m參選,你休要這時候去沾花惹草徒惹言官彈劾?!?/br> “父皇,她不是閑花野草,她是個像皎月一樣美好的女孩子?!睒s晉認真道:“只要她在這世上有一天,其他女子,兒臣一個也不要?!?/br> 靖德皇帝從他眼中看到幾分憨直,這份純粹一向被他認可,今日卻頗有些無奈:“朕倒想聽聽,什么樣的女子,把我兒的心都挖走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