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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望聞問切后,沈邁命家人們到外間說話。 “平日里是否有疑惑、驚恐、思慮,言辭顛倒的舉動?”沈大夫問。 “有,時好時壞?!彪S侍老太太身邊的人異口同聲答道:“那日早間咳得特別厲害,還咯了血。” “哦。”沈邁埋頭寫藥方。 “是什么病啊?”徐湛問。 “急火攻心傷及心肺,加之有些癡呆癥,被之前的大夫混為一癥了?!?/br> “可以治愈嗎?”徐湛又問。 “有可愈者,有不可愈者?!鄙蜻~惜字如金道。 徐湛心說這不是廢話么,亦不敢多話,立在一旁聽醫(yī)囑。 “之前的方子不要再用,照此方煎藥,午間和晚間各一副,頭一副藥要加入七滴至親之人的指尖血為引?!?/br> “師父?!毙煺靠扌Σ坏茫谒厗柕溃骸斑@不是江湖郎中慣用的套路嗎,您怎么也學(xué)會了?” 沈邁橫了他一眼,薄怒道:“隨你們信或不信。” “我信我信。”徐湛陪著笑臉,見他收拾藥箱準(zhǔn)備離開,忙道:“我送師父出去?!?/br> “別左一個師父右一個師父的,沒那么熟?!鄙蜻~冷言道,不知在跟誰置氣,自顧自的往外走。 “師父,徒兒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您盡管指出來嘛?!毙煺颗阒⌒?,緊緊跟著他。 “你徐澄言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沈邁郁怒道:“偷了我的病歷數(shù)月不敢登門,家里有病人時想起我來了,臉皮怎么那么厚呢?” 徐湛訕訕笑著解釋:“那病歷真不是我偷的,師父,我可以對天發(fā)誓?!?/br> “呸!”沈邁負(fù)氣道:“你早已被沈某逐出門墻了!” “真的?!”徐湛面帶喜色,又趕忙斂笑換上一臉沮喪:“那真是太遺憾了,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日后一定物色個天資聰穎的孩子,給您做徒弟?!?/br> “你……”沈邁被他氣得無言以對,翻翻白眼離開了林府。 待到家中管事抓了藥,徐湛苦著臉按照沈邁的醫(yī)囑,扎破手指往藥盅內(nèi)滴了七滴血,想到讓病人喝人血,不由陣陣作嘔。 他明知沈邁在作弄他,卻不敢真的不從,大祁以孝治國,祖母臥病,連幾滴血都舍不得獻(xiàn)出,一旦傳揚出去,大不孝的罪名他可承擔(dān)不起。 盯著下人們煎好了藥,徐湛想到值房堆積如山的公務(wù),便打算回內(nèi)閣銷假辦差去,誰知老太太忽然吵著要見他,否則便不肯吃藥。 陰雨連綿,一掃秋日的悶熱,老太太精神也不好,虛弱的靠在床頭。 “祖母?!毙煺看掖亿s來,恭恭敬敬的行禮,若無其事。 “我同他們說,陸家的案子必定有你在后面搞鬼,他們還是不信?!崩咸淅涞溃骸翱赡泸_得過他們,騙不過我老婆子,你是個狼崽子,你回到林家,扮成孝子賢孫的模樣,就是給你那死鬼娘報仇的!” “祖母,您想多了?!毙煺康灰恍?,明知故問道:“我娘是積郁成疾,病死的,同陸家有什么關(guān)系?” 老太太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道:“你以為你娘是什么好東西?不敬丈夫、不事公婆,日日只想著吟詩作賦,眼高于頂誰也不放在眼里,偏偏你父親被她迷惑,徐家攤上了天大的官司仍不肯休妻,我不將她趕走,難道眼睜睜看著林家毀在一個女人身上?” 徐湛進(jìn)來前一再提醒自己忍耐,此刻也忍無可忍了,他一貫洞察人心,此刻卻無法理解眼前這老太太的想法,已然是這步田地了,還逞這口舌之利有何意義? 他反問道:“祖母當(dāng)年一定沒想到會有今日,徐家的遭遇在陸家重演,同樣是殺頭的罪過,林家是否也應(yīng)該將您趕出家門以求自保?” “畜生,畜生!”老太太怒不可遏,摔了藥碗在他腳下,湯汁撒了一地。 “祖母若是生氣,但可拿孫兒出氣,不要糟蹋東西,藥材昂貴,且有至親之人的鮮血做藥引?!毙煺空f道。 老太太一驚,低頭看著灑在地毯上的湯藥出了神。 “祖母可知道,我多希望可以有機會侍奉生母,可我連她的樣子都不曾見過!”徐湛接著道。 老太太猛然抬頭,對上了他的眼。 那雙深如秋水的眸子仿佛是徐露心正在凝視她。 “啊??”老太太慘叫一聲,躲進(jìn)被子里瑟縮。 候在外面等丫鬟婆子闖進(jìn)屋內(nèi)圍在床邊,可越是碰她,叫聲越是凄慘。 徐湛對聞訊趕來何明冷聲道:“多派人手到壽德堂來,祖母的病越發(fā)嚴(yán)重了?!?/br> 言罷便拂袖離去。 傍晚,徐湛照舊查看林旭白的功課。自他自進(jìn)入國子監(jiān)后,有季懷安的關(guān)照,學(xué)業(yè)總算小有長進(jìn),也比從前用心勤勉了許多。 “不錯,有長進(jìn)。”徐湛問:“在國子監(jiān),季祭酒可有關(guān)照于你?” “豈止是關(guān)照啊,簡直就是針對?!绷中癜卓嗖豢把缘溃骸澳敲炊啾O(jiān)生他一概不管,唯獨盯著我,動輒便將我拎去教訓(xùn)。” 徐湛啞然失笑:“還是父親太過仁慈?!?/br> 林旭白撓頭笑笑,又忽然面帶憂慮:“三哥,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大爺爺三爺爺他們都來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毙煺康馈?/br> “三哥是同父親吵架了嗎?” 林旭白話音剛落,有人闖了進(jìn)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