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頁
書迷正在閱讀:念你入骨:爵爺蓄謀已久、放肆迷戀、永安探案錄、逃生游戲的正確打開方式、來自末世的領(lǐng)主、老板的金絲雀是天然呆(1v1)、一春塵情、地球人的蟲族日常、日久成癮、飛升失敗后我撿到了主角的金手指
“是,少爺,今日咱們只去了學(xué)堂?!避嚪蚝苁菣C靈,知道涉及到宣府司的事,必定非同小可,易招惹禍患。 徐湛便又去了文淵閣見許閣老。 首輔遭人彈劾,停職在家,并要上書請求致仕,許閣老身為次輔,必然忙的分身乏術(shù),雖然他迫切希望馮閣老真的能夠致仕,但那是絕無可能的。 許閣老依舊對他和顏悅色:“不是告假了嗎?” 徐湛親自倒了杯茶奉上去:“老師?!?/br> “怎么了?”許閣老見他神色不對,關(guān)切的問道。 “學(xué)生去了詔獄,見到了王大人?!毙煺繉⒃谠t獄的所見所聞悉數(shù)道來,說到最后,聲音難掩顫抖。 “關(guān)都督怎么說?”許閣老問。 徐湛說:“關(guān)都督說,您與小閣老前后腳,都登過他的門,但看他態(tài)度明確,會保全王大人。” “那就好啊?!痹S閣老松了口氣,將一份《請誅罪臣疏》的抄本遞給了徐湛,緩緩道:“鶴山是我多年以來最受忽視的學(xué)生,出了陳伯謙那件事,我和令尊等人都曾勸他不要再做以卵擊石的事情,他卻說:我沒有閣老的聰慧和諸公的睿智,只有一條性命,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死一個王廷樞,不足惜?!?/br> 說著,許閣老眼眶微紅。 徐湛心想,王廷樞上書,你許閣老真的毫不知情?但當(dāng)他一目十行的看完奏疏,才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王廷樞將許閣老也罵進(jìn)去了,罵他“每事依違,不敢持正,不可畏不負(fù)國也?!?/br> 不論有意無意,也算撇清了許閣老的關(guān)系。 “王大人當(dāng)為我輩楷模?!毙煺康吐曊f著。 周綸一死,馮氏父子重獲圣寵,眼下最是要伏低做小的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許閣老一手按著太陽xue,身心俱疲:“只有暫時保住他,過些日子風(fēng)聲淡了,再擇機相救吧。” 徐湛的眼中暗含失望,王廷樞身受重傷在地獄般的詔獄里,活著比死了還要受罪,何況還有馮夙等人懷恨在心、磨刀霍霍,隨時在找機會取他性命。 許閣老抬眼看他,教訓(xùn)道:“收收你這一點就著的脾氣。往后的日子會很不好過,我與令尊商議找個合適的位置將你外放,韜光養(yǎng)晦,他卻說你性子太急,最好回老家讀幾年書,好好磨一磨?!?/br> 徐湛恍然大悟,父親一口同意他告假回鄉(xiāng),竟是怕他卷入一場更加殘酷的政壇地震之中。 “這樣也好,你雖早早的束發(fā)讀書,到底不到弱冠,年輕人血氣方剛,不該把時間浪費在蟄伏和隱忍之上,迷失了本性?!?/br> “老師,我不能就這樣離開。”徐湛悶聲說著。 “你在京城有能做些什么呢?”許閣老嘆息道:“學(xué)我們這些老家伙,狐憑鼠伏、屈以待人,你恐怕做不到;學(xué)王鶴山上疏死劾,你有這個勇氣嗎?” “我……”徐湛語塞,他還真沒有。 許閣老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去做你想做的事,讀書之余多出去走走,市井巷陌,田間壟上,看看大祁真正的樣子。莫辜負(fù)你父親一片苦心?!?/br> 徐湛心中感到一陣無力和挫敗,只好恭恭敬敬的道一聲:“學(xué)生受教?!?/br> 然后屈膝下拜,向許閣老告辭。 老太太纏綿病榻,林知望兄弟時常告假在家侍疾。徐湛知道父親在家,卻也知道父親不想見他,便又去辭別了京中的眾同年、朋友,歸家已是入夜。 秦妙心正領(lǐng)著怡年、襲月清點行李,見丈夫神色凝重,更加印證了白日的猜想,握著他的手問:“是朝廷出了什么事?” 徐湛心中愈發(fā)慚愧,連久居深宅的妻子都看得出來,他竟沉迷于家族恩怨對國事毫不關(guān)心,王廷樞的身影在眼前浮現(xiàn)。 “我素來認(rèn)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不智之舉,成則謂之勇,敗則謂之愚,今日方知,不是萬事萬物都能以成敗定論的?!?/br> 妙心漸漸靠攏他,與他貼在一處。 徐湛便見她身后的小藤筐里,全是嬰兒的小衣衫,活靈活現(xiàn)的虎頭帽、虎頭鞋,這才斂去了憂郁的神色,生怕被腹中的孩子聽見一般。 “都是母親做的?!泵钚牡溃骸澳赣H還吩咐燉了盅雞湯在后廚溫著,囑咐你回來親自端去給父親?!?/br> 言罷,妙心欲起身去吩咐下人,被徐湛一把拉回。 曹氏無非是想讓父子關(guān)系得以緩和。見丈夫難得露出執(zhí)拗任性的神色,妙心忍不住笑了:“聽話?!?/br> 林知望穿著一身青色藍(lán)緣的寬袖行衣,正站在桌前拿銀簽子挑弄燈芯。見徐湛端一碗雞湯進(jìn)來,托盤落在書案上的細(xì)微響聲,都令他一陣心悸,上下打量了半晌,忍不住問道:“又闖什么禍了?” 徐湛一陣羞惱,想回嘴又不敢,只說:“明日啟程回韞州,來向父親告辭。” 林知望更是端詳他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抬起了手。 徐湛瞳孔一縮,下意識的躲避,卻見那手只是輕拍了拍他的頭罷了。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撩襟跪倒,扣了三個頭。 “行了,起來吧?!绷种麥睾竦男π?,扶著他的臂彎道:“常寫書信,孩兒出生了,記得向家里報喜?!?/br> 父親的笑容令他不寒而栗,可偏又挑不出什么問題,是以這一夜的闖入夢中令他冷汗?jié)裢敢律赖模共皇窃t獄的見聞,而是父親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