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一聽，心中頓時疑竇叢生。三法司從未逮捕過馮七，高啟德又只是個普通匠人，他既能威脅陳三一家逃亡，定是會武之人，誰能把馮七重傷至此？

    她帶著滿腹狐疑翻閱了悔罪書，馮七在書中自陳，自己是天機道中人，他是因為在道壇之中，聽到程筠若這幾人在神宗殿懺悔之時，說出了自己當年曾犯下的罪案，為了滌清世間罪惡，才會連同高啟德動手殺了他。

    成宣從悔罪書上抬起眼，望著裴譽和延景道：“二位大人可有何想法？”

    她忍不住先道：“馮七身上的傷痕，說明除了高啟德以外，一定還有人知道他的身份?！?/br>
    “那折磨毒打他的人把他放走，讓他來此自盡？這怎么也說不通吧?！彼氲每欤Z速也極快，“第二，馮七如何認識高啟德，他只能知道是魏正元到處yin辱女子，但他怎知受害女子的父親就是高啟德？”

    延景剛張口，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仍是一鼓作氣地繼續(xù)說：“還有最后一點，誰告訴馮七人俑匠割舌后還會把舌頭塞入喉中的死法？”

    延景想說的都被她搶著說完了，一時接不上話頭。裴譽便在最后下了小小結(jié)論：“第一點尚未可知，但第二第三點，只有一個可能性。”

    結(jié)果沒人接話。成宣雙眸微微睜大，與裴譽相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讀出了真正的答案——三法司中，有熟知案件內(nèi)幕的人，將此案相關內(nèi)情透露給馮七。

    “對了！延大人，你可還記得，咱們?yōu)榱苏碛腊渤莾?nèi)的縱火案，而進入大理寺的府庫調(diào)閱卷宗！”

    她心念電轉(zhuǎn)，旋即憶起當時所整理出的卷宗塵埃遍布的景象。

    如今她終于明白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了——那些豎放著，數(shù)年未曾有人翻閱的卷宗，上端切口應當落滿了灰塵，但只有這些縱火案的卷宗，因都被人翻閱過，所以灰塵在被她揭開時，已抖落無蹤。

    當時她只掃了一眼卷宗，心中覺得不對勁，但卻未能意識到。

    她點點頭，肯定裴譽的看法：“三法司里有內(nèi)賊。馮七只能告知他此案涉及永安城的縱火案，卻不知到底哪一件，所以他也如我一般，得一份份去翻找?！?/br>
    裴譽面色頓時沉了下來，成宣探詢著問：“怎么了？”

    他想到今日在皮草鋪所查獲的送貨名冊中有晁夫人的名字，思索再三，還是告訴了成宣。

    延景和成宣一驚，同時喊了出聲：“晁凌！”

    幸好周圍無人留意。成宣訝異地吐了吐舌頭。她鬼鬼祟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無人在聽，才壓低聲音道：“晁老頭兒膽兒肥了？里通外敵還那般光明正大？”

    作者有話要說：

    生產(chǎn)隊的母豬快要倒下了~搬磚累，碼字也累，過年還不能回家，我這是第二年被困在這兒啦！這疫情有完沒完，我可以穿進我的文里嗎嚶嚶

    第52章 神宗現(xiàn)

    裴譽瞧著她那巴掌大的臉頰, 神色俏皮，正微微抬眼看著他和延景，他頗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你小點聲, 如今還未有確鑿證據(jù)呢?！?/br>
    “若要證據(jù)也不難?！彼秊趿锪锏捻愚D(zhuǎn)了轉(zhuǎn), 立時便想到了，“進府庫都得留下記錄，若咱們前去問問守庫的書吏，便知道曾有何人進過府庫翻閱卷宗了?！?/br>
    “可將近半年時間，出入府庫的人即便有記錄, 也是好幾十人，要如何排查？總不能懷疑這其中的人都有嫌疑?！毖泳安⒎遣煌獬尚f，但總不能把整個三法司調(diào)閱過卷宗的人都拖下水吧。

    “至少, 得看看晁老頭兒的名字是否在里頭。”即便希望渺茫，成宣亦不愿輕言放棄, “這可事關裴大人公務，咱們都得上心些，知道了吧?！?/br>
    延景被她的干勁所感染，不住點頭：“那自然是的?！彼裨鐒偟剿轮? 便聽得人人交頭接耳，說什么裴大人進宮, 圣上面授機宜。想來此中機密, 他若是不能知曉，能助他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見成宣和延景目光真誠，皆是全心全意想著要幫他, 裴譽今早從宮中出來后的郁結(jié)盡數(shù)化開, 他微微頷首，聲音不高卻又重若千鈞：“那便勞煩二位了?！?/br>
    成宣想, 這樣也好，在他提著孤燈尋找光明的路上，至少還有自己陪著，即便是以另一種方式。

    她見許如千走近，驀地想起一事，便稍稍提高了些聲量：“許姑娘，你確定他們二人的確不是詐作自縊？”她尚未釋除心中對馮七到此處自縊前的疑問：誰對他施以刑罰？為何放走他？他果真死于自縊嗎？

    許如千搖搖頭，眼神堅定：“我再三看過，不會有錯。馮七身上的確實不是致命傷，因為他頸間索痕呈深紫色，眼合唇開，胸前有涎沫，臀后有糞便，這些都是被勒死的表征，他確實不是詐作自縊?！?/br>
    “又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兇徒假意勒死他，等他接近斷氣，才把他懸于梁上，扮作自縊？這能以假亂真嗎？”成宣鍥而不舍追問道。

    “這……”許如千沉吟片刻，才道：“這一點可能，我倒無法絕對排除。但幾位大人須得找到他確實是死于他殺的證據(jù)，否則也很難推翻目前畏罪自盡的結(jié)論。”

    “若我去天機道一趟，不知會不會有線索？”成宣越想越覺得這主意甚好，恨不得立刻飛奔過去，“道壇里出了個殺人兇徒，總不能什么都說不知道吧？”

    裴譽方才并未想到此中關節(jié)，便點頭道：“那好，咱們分頭去找晁凌和天機道，探個究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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