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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明明狼狽不堪,卻帶著譏諷,對著裴名笑了起來。 不知是在笑他愚蠢,還是笑自己的解脫。 裴名歪著頭看了她良久,隨后不疾不徐走到她身前,骨節(jié)明晰的手掌抵在她下頜上,指尖輕動,卸下了她的下巴。 半截血淋淋的舌頭從她嘴里掉了出來,他俯下身,撿起那截舌頭,放回了她的口腔內(nèi)。 只見一道白暈閃過,那斷掉的舌頭,奇跡般的愈合如初,若不是她嘴里滿是血污,倒叫人以為方才那是一場錯覺。 翠竹知道他有愈合旁人傷口的能力,但沒想到,他會浪費法力在這上面救回她。 “瘋子……瘋子!”她似哭似笑,不住搖著頭,嘴里的鮮血甩的到處都是。 院子里重新響徹起痛苦猙獰的哀嚎。 天黑了下去,又亮了起來。 黎畫闖破結(jié)界,進(jìn)到院子里時,看到院子里血腥的場景,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滾。 龍族公主已死,零碎的身體部件散落一地,只留下一架殘破不堪的紅骨架,零星rou末殘掛在骨架上,黑紅干涸的心臟孤零零安置在胸腔里。 而翠竹,變得癡癡傻傻,不過幾日,已是被折磨得脫了人形。 黎畫第一反應(yīng),便是將院門外準(zhǔn)備進(jìn)來的白琦攔堵住,她父親命大被救了回來,只是陷入昏迷中,一直沒有醒過來。 本就受了不小的刺激,聽聞那翠竹又是她的生母,若是白琦看到這一幕,怕是要直接嚇暈過去。 為防白琦闖進(jìn)來,他將剛剛勘破的結(jié)界修補好,才放心走了進(jìn)去。 看到棺木中躺著的宋鼎鼎,黎畫腳步頓住,他沒想到自己才離開神仙府幾日,府內(nèi)便發(fā)生這樣大的變故。 上次見到她時,她還那般鮮活真實,可此時此刻,她便像是睡著一般,容顏恬靜。 若不是府中人人皆知,裴名的未婚妻被人剖心而亡,他都要以為,眼前的這一幕只不過是他的幻覺。 黎畫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頓住腳步,不再向前。 遠(yuǎn)遠(yuǎn)看到裴名立在棺木旁,手臂伸進(jìn)棺槨中,輕輕攥住宋鼎鼎的手,失神地看著她。 黎畫的心仿佛被人揪了起來,狠狠揍了一拳,麻木的鈍痛著。 人的悲歡并不相通,可他經(jīng)歷過失去親人的滋味,自然知道裴名此刻的心情。 “裴名……” 黎畫小心翼翼的喚著,卻被裴名啞著嗓子,突然打斷:“對不起。” 黎畫愣?。骸啊裁矗俊?/br> 他指腹覆在她的掌心,一寸寸撫過掌心里的紋理:“幾年前,沒能護(hù)住你meimei。如今,又因我,害死了你的徒弟?!?/br> 這是黎畫第一次見裴名主動提起黎枝。 他想起宋鼎鼎生前最后一次與他見面時,對他說過的話,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兩人相對無言,卻聽見翠竹瘋瘋癲癲的笑著:“是我殺了你meimei,是我殺了你徒弟,你來殺了我呀!殺了我啊——” ——我不知你在秘境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殘害黎枝的人,不是他,而是天君夫人身邊的丫鬟翠竹。 宋鼎鼎說過的話,與翠竹的癲笑漸漸重合,黎畫神色滯泄的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他顫聲問道:“你是……翠竹?” 她對外有太多名字,黎畫從白琦口中得知的名字,名為‘玉檀’。 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看起來瘦弱狼狽的女子,竟是宋鼎鼎口中殘害他meimei的兇手。 翠竹仰頭笑著,嘴角的傷口崩裂,淌著血水:“是啊,我就是翠竹。你知道你meimei的叫聲有多好聽嗎?我特意叫人用記音鶴錄了下來,便是留給你欣賞的……” 她咄咄逼人,像是想要激怒黎畫。 不出所料,她的話似是平地炸開的雷,轟隆隆在他腦海中響著。 他至死都不會忘記那只記音鶴。 它一遍遍外放著她被殘害時發(fā)出的哀嚎,其中隱約夾雜著幾聲氣若游絲的‘哥哥’,帶著她稚嫩的哭腔。 黎畫大腦似乎宕機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何時已是走到了她面前,他舉起手中長劍,對準(zhǔn)她的頸。 翠竹眼中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的愛人已死,她受夠了這種折磨,她要去地府尋找她的愛人了。 可黎畫的劍,高高抬起,卻又停在半空中。 見他遲遲不動,翠竹忍不住怒吼:“真是個窩囊廢,連給你meimei報仇都不敢?早知你如此下賤,我便該將她的腦袋也割下來……” 黎畫的劍,落了下去。 只是并不如她所望,他沒有割斷她的脖子,而是斬下了她的四肢。 他的動作肅寒,猶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樣冰冷。 裴名沒有阻止他,也沒有看他。 便在翠竹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中,黎畫丟下手中的劍,俯下身子,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他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將這么多年以來的苦楚辛酸都哭盡。 不知何時,裴名走到了黎畫身前。 他看著黎畫滿臉涕淚的樣子,竟是有些羨慕。 裴名哭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那么愛她,可為什么他哭不出來。 他雙眼干澀,心中空蕩如沒有底的黑洞,他想抓住她的手,抓住與她相處的每一刻,想等她醒來,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