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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幸倒?jié)M了酒,一飲而盡,言語冷冷:“這一次我什么都不會問?!?/br> 她只相信自己看見的,至于旁的,說到底她僅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活該蒙在鼓里。 周知玄看上去愁緒萬分,摩挲著瓷杯漸漸發(fā)熱,道:“迎秋日那天,我唯一的親人去世了,那段日子一直忙于喪葬之事,并非刻意不去?!?/br> 他的話聲極為平靜,像是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還是說他的悲愁都被藏進心底,不顯于色。 “你知道我并不是在乎你來沒來?!倍窃诤跄隳軐ξ姨宦缎穆暎敵梢粋€正在的朋友知己。 秦幸垂下了頭,深知沒有什么能比喪親之痛來的痛徹,一壺酒被她喝到了底,面色潮紅。 她道:“我爹亡在了春日里,可憐枉死,來到西梁四處查證連賊人是誰都不知道,世人皆說不負春日好時節(jié),唯獨我如何都欣喜不起來,似乎從此以后的人生再也沒有春季。” 又頓了頓,“再后來,母親帶著我在秦府受盡冷眼,他們對我好都只是同情,但在這權(quán)力地位至上的家族,怎么能靠同情活一輩子,我恨,我恨我不是男子,不能考取功名入仕為官,偏偏居于一隅深閨之中。” 她像是吃醉了,到嘴邊的話越來越多,手中的酒杯也沒有停歇的意思,周知玄握住她的手,欲奪過酒杯,秦幸不依,拉扯之下酒水盡數(shù)灑在了地上。 她笑著道:“就當祭獻給那些未亡人吧。” 亂世之中沒人可以安之若素,秦家勢大子孫受盡蔭澤,可是一想誰都不能活得如意,眼前的姑娘他一直以為是無憂無慮的,肆意的去愛或者去恨,直到此刻才明了,她也有抱負有渴盼和顧及,頓時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驀地秦幸緊緊拽住他的手,纖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就這樣貼在秦幸臉龐,她嘴里囈語不斷。 周知玄想抽離,輕聲說著:“秦姑娘,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br> “不要,我沒有,我不回去..不能回去,一回去就又得做秦幸,沒有人再把我當作小孩子?!?/br> 這時周知玄輕笑了聲,只覺分外可愛,殊不知秦幸沒有醉,只不過貪戀這一刻的溫存。 “還有你!”她突然側(cè)目看向他,“你明明滿腹才華,正直英勇,為什么要和司徒頊那種人為伍,他屠殺山陽百姓,擾亂朝綱,以權(quán)謀私,你不要說為了錢財富貴,我根本不會信!” 借著酒勁,秦幸還是問了出來,又接著道:“司徒鶴儀的話我會信,但是我更相信你。” 沖動驅(qū)使著周知玄將瞞下的緣由道清。 “入司徒府,這一切都只是權(quán)宜之計?!?/br> 秦幸追問:“權(quán)宜之計?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肅清朝政,還西梁一個太平盛世?!敝苤嵵卣f著。 可是秦幸只知道自己是被大晉貶黜的官,說這些話難免被當成妄想。 又接著道:“司徒頊只是個切口,我知道說這些太早,萬事成否都在人為?!?/br> 看著周知玄認真且篤定,世間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她相信他,喃喃著:“一定會有哪一日的,河清海晏,百姓安居樂業(yè)?!?/br> 周知玄看著她眼里含笑,緩緩開口:“你不必擔心舅父,我會護他無虞的,獄中也避免讓他受苦,只不過對付司徒頊還需要些時日。”頓了頓,柔聲說,“你們就在江府以不變應萬變,以免打草驚蛇?!?/br> 韓良騫曾說過大晉來的幾位大人都是忠義之輩,想來假以時日司徒頊的權(quán)勢瓦解就在朝夕間。 “你把旁人都想好了,那你怎么辦?!彼就礁欠N虎狼的地方,危機重重,他又如何周旋的過來。 只見周知玄柔聲一笑,撫了撫她的頭頂,道:“你不是旁人?!?/br> 驟然,秦幸心口一陣酥感,悲愁過后的喜悅來的措手不及,還有酒勁的加持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我不與你渾說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免得有人生疑。” 言罷,兩人準備下樓離去,剛過門檻,迎面就走來幾人,站在首位的,秦幸認識,是司天監(jiān)正使晏珣,而他身側(cè)是御史大人王桄,風馬牛不相及的二人竟湊到了一處。 費解之余,她連忙躲進了周知玄身后,西梁王宮一事過去后,定會叫他立刻想起自己。 “怎么了?!敝苤柕溃槃輧扇硕疾剡M了門后。 “那晏珣,我曾與他有過節(jié),等他們進去了我們再出去吧?!?/br> 一時周知玄靜默,良久才開口說道:“晏珣是司徒頊的人,為何會與王桄相見,還這么隱秘?!?/br> 小廝隨從都被打發(fā)到幾尺之外,進入內(nèi)間的只有他們兩人。 “我也甚是好奇,聽聞就是此人攛掇江贏勞民傷財進行祭祀?!鼻匦翌D了頓,“稱通天大計?!?/br> 周知玄不可置否,又將門關(guān)緊,道:“通天。江贏人心不足蛇吞象,倒為旁人做了嫁衣,看來這天通的是司徒頊妄求天下的天。” 秦幸錯愕,所有人皆是棋子,大膽的猜想油然而生,低聲道:“司徒頊弒君?” 周知玄頷首,或許正是這樣的目的。 “這樣說來,祭祀那一夜有沒有□□,江贏都會死?!?/br> 如此,秦幸便掀起了包間內(nèi)裝飾畫布,一墻之隔便是晏珣他們,她道:“既然如此,就更有必要知道他們的謀劃了?!?/br> --